樂氏,出身宗親,倒是無需顧忌。
兒子日後往京城去,隻怕仍是需要她這位夫人......
......
不覺間幾日匆匆而過,琅玕院中奴婢們忙著收攏箱奩,備用馬車。
樂嫣當年嫁來侯府時,光是箱奩足足抬了兩百多抬。後母親去世,朝廷收回了皇莊封地,卻也另外賞賜給她許多金銀,再加上母親留給她的那些,綾羅珠寶難以估算,光是樂嫣手頭上的金銀,竟足足有六百斤。
如今這些金銀卻成了最叫一群人頭疼的事兒。
回京赴任,田鋪莊子倒是好處置,叫信得過的仆人繼續看管著便是。可那些金銀珠玉動輒幾十箱,不另派鏢局押運都不安心。
樂嫣仰在玫瑰塌上,忍不住笑道:“如何輕簡隻怕都叫您頭疼,更叫我無奈的還有,盧恒還與我說叫我入京後謹慎些,說是南邊兒才打完仗連上京都緊縮著手腳度日,叫我萬萬不能惹得旁人注意,還勸我將下人裁了些出府。”
這事兒想來也知,二人自是不歡而散。
盧恒嘴上不說,心裡必是覺得她奢靡成性。
可樂嫣這些年許多事都不從拒絕盧恒,這事兒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總不能連自己的奴婢們都守不住。
珍娘也不好多說夫妻二人間決定的事,她這幾日總是另一事心中狐疑。
自前幾日鄭表姑娘入府,珍娘心中便警惕起來,差人多番打探,原以為隻是隨意打探一番的事兒,不想卻是出師不利。
侯府上知曉此樁事的人甚少,幾日功夫,動用了不少人手,卻也隻打聽到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兒。
有鄭夫人院中老仆收了錢才說漏幾句,道是知曉鄭夫人有位女侄,三歲喪母就被鄭夫人憐愛親自接來府上住著,後麵又是一路從京城跟到了永川。這般在永川侯府一住就是好些年,直到後邊父親續弦,她才回了鄭家......
鄭家還有幾位女侄?想來不就是鄭玉珠麼——
這幾日珍娘又才輾轉知曉一樁事兒,原是那鄭家舅老爺續弦可不是幾年前,鄭家舅老爺的前妻去的早,不過第二年就續娶了一位.......如此說來,與鄭玉珠回去的年歲如何都對不上。
再問,眾人卻紛紛像是被封了口,什麼也問不出了。
珍娘打聽至此心中隱隱有了不妙之感,奈何什麼證據也無,更不知該如何提醒樂嫣。
她隻與樂嫣道:“還有許多莊子如今沒脫手,這處交給誰我都不安心,務必叫我親自盯著。那些名貴物件要看他們一件件搬走我才安心。還有這處院子,到時候總要留下幾個人手看顧,等這一切都處置妥當,隻怕都來年開春了.......”
樂嫣不想珍娘竟是不隨著自己一同回去,她開口挽留幾日,珍娘都絲毫不鬆口,無奈之下樂嫣也不作他想。
是啊,若是旁人家裡,總不需這般跟防著黃鼠狼一般防著,可盧府到底不一樣。
可淮陽侯亦是她公爹,以前犯了事許多金銀都平白搭了進去,那些年入不敷出,滿府人口都等著嚼用,再多的餘錢都耗費的乾淨,她瞧著鄭夫人院裡的清簡,猜也能猜到盧府隻怕早成了一個空殼子。
鄭夫人愛麵子,做不出那等開口朝她討要嫁妝的舉措,可還有一個盧錦薇。
小姑許是從小少見好東西,自打樂嫣入府,每回那些首飾綢緞總叫盧錦薇看直了眼.......被她前前後後嬉皮笑臉的亦不知討要去了多少。
樂嫣猜著,珍娘是防著自己走後盧錦薇又要借口跑來這院子裡一番搜刮。到時候若是留了一群年輕的丫鬟,隻怕一個兩個都不敢攔著......
樂嫣自然不想與珍娘分開,可這些事兒不是小事,交給旁人她便是一萬個不安心。一想到要許久不見珍娘,樂嫣眼眶便酸溜溜的。
春瀾連忙打住樂嫣的悲哀,她笑道:“橫豎二爺是個好的,旁的不提,其他府上怕是尋不出第二個能幫著娘子對付老娘的......”
這世道大抵都是這樣。
女子做的再多也隻能得來一句本分規矩,可男子就不一般了。
他隻需偶爾問候娘子幾句,便是天大的恩情,便是這世間最好的郎君。
奈何樂嫣如今也並不懂這些,她像是這個世道上所有的女子一般,有時候生盧恒的氣,可心平氣和下來想想,又覺得盧恒實在算是個好人,好郎君了。
二人鬨不和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都是盧恒先同自己認錯服軟。至少,連母親都是放心將自己托付給他的。
她這幾日時常氣悶,可仔細想來,她嫁給哪個男子,可以避免這些......
樂嫣安慰起自己,至少盧恒身邊無旁的女人。
哪裡像她父親呢?
娶了公主尚且還能左擁右抱。
盧恒比起自己的父親來,真是好了許多,如珍娘她們所說,她該知足了才是.......
樂嫣有些走神的想著,卻叫廊簷外守意氣呼呼的聲兒叫回了神。
人聲兒先至,後才見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守意一副倒黴透頂的模樣。
“娘子!娘子救我!”
珍娘最不喜人不規矩的模樣,當即氣不打一處來作勢要尋雞毛撣子抽她。
“真是沒點兒分寸,幾個婢子都忙著往前院收拾,隻你尋不見!一整日都不知滾去了哪兒!一回來就喊魂兒!”
“我將表姑娘的婢子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