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狂 錯將皇帝當丈夫(1 / 2)

高座之上的天子竟是連酒水都撒了衣袖。

若是旁人眾人隻怕都是要笑兩聲,偏偏這是皇帝,如何也不是她們能取笑的。

“聽說今夜準備了煙花?”

過了會兒,隻見皇帝仿佛恢複了威儀,朝一側宦官溫聲問道。

“回稟陛下,都在西禦苑前候著,陛下此時可要移駕?”

皇帝似乎是興起,便道:“去看看。”

皇帝一說出去賞煙花,其他人自都要跟隨著。朝臣,命婦,一個個人擠著人跑去西禦苑,回廊上,過道裡,很快外邊平台各處都圍滿了人。

殿內萬盞燈燭徹夜通明,叫人分辨不出晝夜,等走到殿外樂嫣才後知後覺,竟已是夜幕深沉。

蒼穹鋪天蓋地的星辰銀河,宮闕萬間燈火通明。

宮人馬不停蹄忙碌起來,將宮廊之上數千宮燈都被撤下,四處這才泛起夜幕該有的昏暗來。

樂嫣出去時便見數個兩丈高的花樁被擺放在平台空曠之處,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火藥味。

樂嫣忽地想起,她幼時最喜歡的便是看煙花了。

這火藥味兒旁人多數是受不來的,更多的人害怕這劈裡啪啦的巨響。

唯恐那些火苗掉下來燒著了衣裙,一個個都是跑在廊下,甚至隔著窗戶捂著耳朵躲的老遠。

也隻樂嫣一個,平素膽子不算大,卻唯獨不怕煙花。

匠人們已經搭起梯子爬上絳台點火,樂嫣便回身催盧恒走的快一點。

“這裡人太多,什麼都看不清楚,想要看最漂亮的煙花,就要搶先選好位置......”

這宮裡裡裡外外她年幼時就摸得熟悉,何處有好風景,樂嫣閉著眼也能尋到。

可盧恒不能理解樂嫣的歡喜,聲音雖是溫和,卻隻是一層溫和假象罷了。

“這熱鬨有什麼好看的,回去坐著吧。”旁人都去往外走,隻他偏偏將樂嫣往內殿拽。

“不行!”樂嫣心急如火。

她今日脾氣罕見的古怪,叫盧恒懷疑她是被方才那一口酒水熏上了頭。

盧恒垂眸看她眼睛,果真見她眼睛裡亮晶晶的,氤氳著一層朦朧的光。見過酒量淺的,卻還沒見過有人酒量淺到她這般,幾滴酒水就暈乎了的。

他見此更是伸手想抓著滑不溜秋的她,將她往回扯:“你是醉了,同我回去。”

這般朦朧的月夜,人聲又是這般喧鬨鼎沸,似夢似幻的場景裡,總叫人都跟著有幾分興奮過了頭。

她是如此興奮,可盧恒卻隻會敗壞她的性質,甚至放著大好的煙花不看,還想將她往回抓。

樂嫣心中惱怒,趁著盧恒遇到熟人鬆手打招呼的間隙,她一下子便掙脫他的捉拿,像一隻滑不溜秋的泥鰍,溜走去了人群裡。

“樂嫣!”

身後是丈夫喚自己,樂嫣頭也不回。

一輪煙花最後落下,才發覺不知何時烏雲蒙月,最後一絲月光都徹底暗了。

蒼穹間乍然一黑,伸手不見五指。

伴隨著底下女眷們驚歎的叫聲,四周好像都喧鬨起來。

劈啪,一聲。

第一道煙花從夜空中竄起,在最高的蒼穹綻放開來。

每一隻照亮蒼穹的瞬間,天地才能亮白如晝。其餘時候,都是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

樂嫣眼睛驟然被光亮刺的泛起淚意,卻連眨也不眨。

眼瞧最高的絳台也要放煙花,樂嫣連忙不敢浪費時間,越過重重宮廊,再穿過龍尾道,沿著玉石階上了臨近的一處閣樓。

她像是是原諒了盧恒,打算在這個月夜裡與他緩和緩和關係,“你跟緊我......”

忽地,樂嫣察覺身後氣息不對。

一陣低沉的呼吸聲,她回眸去,卻見身後出現的一身玄色龍袍。

漆黑的,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隻肩袖上繡著金色龍紋。

他好生高大,樂嫣站的與他近,憑她抬眸,竟隻能看見那人硬挺的下頜線。

“陛、陛下......”她驚慌失措之下,險些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陛下怎麼放著最好的觀景台不看,跑來這處偏僻之所來了?

盧恒呢?

樂嫣慌忙去尋找,卻黑黝黝的一片,哪兒還能尋到人?

反倒叫餘光瞥見,而那截原本光潔平整鑲袖龍紋的袖袍,如今竟是皺皺巴巴的。

樂嫣隻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她現在才是想起來了,方才穿過人群往樓上跑時,她便以為身後緊緊跟著的是盧恒,扯了他衣袖好幾下——

這世間,怎麼會有比自己還笨的娘子?

險些將皇帝錯認成了丈夫......

皇帝的麵色月光下晦暗不明,隻感覺他的眉骨冷硬,下頜線繃得緊緊的——許是極力忍耐著對自己的惱怒??

樂嫣愕在原處,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朝著身前的皇帝弱弱的解釋:“對不起啊,陛下,我沒想抓您,本來是想抓阿恒來著......”

她仿佛驗證自己的話一般,朝著身後看了良久,也沒尋到丈夫的身影。

隻好與皇帝繼續麵麵相覷。

皇帝亦是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了眼身後樓梯處。

像是在安慰她一般,“怎麼,尋不到淮陽侯了?”

樂嫣一聽這話,像是她一門心思隻想尋自己丈夫一般,自然是窘迫的連連搖頭。

“不,不是.....不是尋他,隻不過是有些害怕。”

她話脫口而出,更是後悔。

自己今夜是怎麼了?亂說什麼話呢?難不成說害怕皇帝?

這話雖是真的,可自己說出來,自然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