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詭異的鑒畫會,縱然有人摸不著頭腦,可此時還是恭敬的跪安,然而行至外頭時,隻見鵝卵石小路上有一道蜿蜒血跡,蔓延至大殿外的地方。
膽子小的立即加快步伐離開毓寧宮,膽子大的還在那議論那副畫的真假。
“怎的不見蘭選侍?”趙淑容環顧一圈。
所有人都已經出來了,唯獨不見那人身影,她還想著會一會這個蘭選侍有多厲害,竟然能爬上龍床,聽聞前兩日皇上還是在她那用的午膳。
黎貴人不屑的笑了笑,“人家現在可是德妃娘娘麵前的紅人,自然要留下來溜須拍馬才對,豈會與我們閒話家常。”
吳婕妤瞥了她眼,示意她莫要胡言亂語,這話讓德妃娘娘聽見必定不悅,眼下解決鹽商一事才是關鍵,沒有蘭選侍開口,誰去吹這個枕頭風。
“那也不是這樣說,一個奴婢罷了,怎麼能和黎貴人相提並論,皇上也就幾天的新鮮勁,過後還是一個扶不上牆的下人罷了。”趙淑容笑著拍拍她手。
黎貴人耷拉著眼簾徑直往宮門口另一個方向走,其他人嘴上吹捧,卻也都在心中譏笑,雖說蘭選侍是個宮女出身,可好歹也是受過皇上寵幸的,但黎貴人半年前選秀入宮至今還未曾侍寢,甚至比一個宮女還不如,也不知哪來的氣性整日在那裡頤指氣使。
難怪德妃娘娘寧願提拔一個粗使宮女,也不願意把機會給她,一個不中用的人,給了機會自然也是白白浪費。
待眾人離開,那副畫也隨之被收了起來,沈榆隨著進了書房,德妃正坐在榻上摘著護甲,腕間的紅疹已經消失大半。
“你覺得這畫是真是假?”德妃隨口一問。
屋裡隻有花榕還捧著那個長盒子,不聲不響的候在一側。
沈榆主動上前,持起茶壺倒茶,“娘娘說是真的自然就是真的。”
鬆了鬆手腕,德妃睨了眼女子,嘴角揚起淡淡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再教你點東西。”
沈榆麵露不解,卻見花榕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隻能跟了上去,走出書房,然後離大殿越來越遠,直至來到毓寧宮外圍,一個荒廢的雜物房,四周雜草叢生,地上還有未清理的血跡。
雜物房門口有兩個太監看守著,待見到花榕時立即點頭哈腰的把門打開。
好似深淵裡泄下一道天光,漆黑潮濕的屋子被映亮,屋裡的人緩緩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是兩道人影,其中一張麵孔正是她曾經動輒打罵的沈榆。
屋裡是一些枯柴,還有些沾血的刑具,璿眉蓬頭垢麵血跡斑斑的倒在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宮妃私自處置宮人有違宮規,但坐到德妃這個位置,規矩已經不再重要。
“娘娘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花榕踏至璿眉跟前,居高臨下的漠視著她。
後者趴在那動彈不得,一張口就是鮮血淌出,卻聽不見一個字。
知道問不出什麼,花榕將視線投向沈榆,“她說告知了昕文桃花一事。”
沈榆皺皺眉,一副急忙解釋,“不可能,昕文從未與我說過此事。”
“蘭選侍莫急。”
花榕笑著直視她,“娘娘明察秋毫,自然知曉是誰在口不對心,所以她成了這樣。”
踢了踢地上的人,花榕麵無表情,“背叛娘娘的人隻有一個下場。”
旁邊的太監連忙上前,“姑娘放心,奴才一定會處理乾淨!”
花榕奪過太監手裡的利刃,反將其遞給沈榆,“此人誣陷蘭選侍,實在是罪不可赦,還是由您親自動手為好。”
“啊…啊……”璿眉突然嘶啞的叫喊起來,顯然舌頭已經被割掉,隻有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沈榆。
就在半月前,這個華服加身嫋嫋婷婷的貴人還是那個被自己揮之即來推之即去的奴婢,可是短短一瞬,對方搖身一變成為了皇上的新寵,自己卻厄運接踵而至。
香露一事她根本未摻和,也不知道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會這樣!
可是無論說與不說,賢妃娘娘那邊也饒不了自己,這條命終究不是她能選擇的。
屋內潮濕陰涼,沈榆半邊臉隱沒在黑暗中,盯著地上那個不斷嘶吼的人,又看向花榕手裡的刀,終是接了過來。
聽竹心頭一動,想說什麼卻也不敢多言。
“娘娘信任嬪妾,嬪妾深感大恩。”她握緊匕首,麵上露出幾分掙紮,“嬪妾也有幾句話向璿眉說,不知能否讓我單獨與她聊聊?”
就一個屋子,人也跑不到哪裡去,花榕自然願意給她一點時間,凡事都有頭一次,娘娘此舉也算給蘭選侍一個警告,不要妄想背叛娘娘,不然下場隻會比這更淒慘。
“那奴婢在外頭等著,蘭選侍莫要讓娘娘等太久。”花榕慢慢退了下去,其他人也都守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