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 最得朕心(1 / 2)

“奴婢口不擇言,貴人隻管處置奴婢便是,隻是耽擱了主子服藥,奴婢怕到時皇上和德妃娘娘怪罪下來,奴婢不知如何擔待。”聽竹語氣恭敬,並未有任何慌亂。

眾人都麵麵相覷,沉默不語,這仗著有德妃娘娘撐腰就是不一樣,連宮女都能仗勢壓人了。

“不過才服侍皇上幾次,真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一個賤婢也敢目中無人口出狂言!”黎貴人隨手拿起茶盞砸過去。

茶盞應聲落地,茶水濺灑聽竹一身,滿地都是碎片茶漬,四周也寂靜無聲。

趙淑容眼神微動,擺擺手和聲道:“蘭才人既然有事,那就莫難為人家了,黎妹妹你也真是,今日怎麼那麼大的氣性,打狗還要看主人,若是讓德妃娘娘知道你如此行徑,指不定要治我們一個欺淩宮人的罪名了。”

她不說還好,一提到此事黎貴人更是怒上心頭,明明現在受寵的應該是自己,可偏偏德妃娘娘非要把那個機會給一個洗夜壺的奴婢,這分明就是在瞧不起她!

“也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倒是我疏忽了。”黎貴人怒極反笑,“看在德妃娘娘的麵子上,今日便算了。”

其他人聞言都低頭不語,何嘗聽不出其中意思,不過能做德妃娘娘養的狗,也算這蘭才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然哪有機會能見到皇上,還步步高升。

從頭至尾沈榆並未出一聲,始終謙遜的站在那,好似聽不懂幾人的嘲諷,隻是屈身行禮,“那嬪妾先行告退。”

轉身遠離涼亭,身後那各色各樣的議論越來越遠,她依舊麵色如常,好像並未放在心上。

聽竹跟在後頭忍不住寬慰道:“主子莫要放在心上,宮裡頭的人向來如此,踩高捧低才是常態,隻有站的高了,才能讓那些亂吠的人閉嘴。”

掃過她滿身茶漬,沈榆目不斜視,聲音沉靜,“你覺得多高算高?”

那雙杏眼裡波瀾不驚,卻似一池深淵,能令人深陷其中。

第一次看見對方這種眼神,聽竹怔了怔,繼而扭過頭看向東南方那座遙不可及的宮殿。

沈榆眉梢微動,忽然惆悵笑了笑,“聽聞隻有妃位才能養親子,這便是我畢生所求了。”

望著那嫋嫋婷婷的背影,好似剛剛的眼神隻是錯覺,聽竹低頭未語,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助力的才人,想要爬上妃位,曆朝曆代都屈指可數,可何況皇上最遵循祖訓,絕不會做任何有違老祖宗規矩的事。

可凡事無絕對,就如同沒人會想到主子能得聖寵一樣。

回到長青閣,沈榆若無其事的給窗口的春蘭澆水,卻見昕文正在和其他宮人做一些瑣事,大約是還不習慣清閒的日子,總想找點事情做。

隔窗遙遙相望,昕文擺弄著花草,還一邊舉起手裡花,似乎想說那是自己掉下來的,而不是她摘的。

沈榆隻是笑了笑,靜靜的盯著她們做事,目光落在眼前的春蘭上,隨手撥弄了下細長的葉子。

不一定要站的高才能看得遠,隻要思想不被局限,這萬物永遠沒有止境。

但是蒼蠅多了,也會令人生厭,總想打幾隻見見血,那其他蒼蠅就會去圍繞著死蒼蠅。

“主子。”

聽竹腳步穩重的走了進來,麵上帶著笑意,“尚寢局來人了。”

雖說也不是主子第一次侍寢,但意義卻不一樣,跟在德妃身邊這麼多年,對於宮中局勢聽竹還算略知一二,皇上甚少來後宮,多半是在緒昭容那,可是拋去那次白日駕臨,這個月皇上已經是第三次來長青閣,這份恩寵已經鮮少有人能及。

在這宮中立足家世占一半,皇上的恩寵也占一半,既然家世不顯,那就隻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寵愛。

沈榆靠坐在那喝了口茶,麵露喜色,“那極好,皇上不喜歡藥味,晚上的安神藥不必端上來了。”

聞言,聽竹下意識答應,可隨即又麵露憂色,“可是您近日早早便沒了睡意,食欲也越來越差,凡事還是緊著身子要緊,皇上定然會體諒的。”

翻看著推拿書,沈榆麵無表情,“皇上喜好最重要,我如何不要緊。”

見此,聽竹也不再多言,為了一次恩寵,宮中有太多人費儘心思不擇手段,如今誰也不知皇上對主子是不是隻是新鮮勁,受寵容易固寵難。

她也猜到主子為何日漸消瘦,德妃娘娘此舉分明是想把主子推到眾目睽睽之下,但是人為棋子,凡事皆不是自己可以抉擇。

這麼多天德妃沒有傳召自己,沈榆多半猜到周尚書之事已經不了了之,不過她並不是在為璿眉之死裝的心有餘悸,這麼多天了,她早該“恢複”正常。

這回戌時三刻聖駕就來到了長青閣外,門口掛著八角燈,映亮一行跪地的宮人,隨著龍攆停下,禦林軍們則立即將四周團團守住,時刻警惕著周遭任何風吹草動。

晚風習習,月華如練,朦朧光亮下女子一襲鬆葉綠羽紗流彩暗紋錦裙身形纖細,裙擺隨風擺動,好似下一刻就要駕風而去。

順勢握住那細弱的胳膊,霍荀眉間微動,“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