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跟著起身,一雙杏眼眸含秋水,“不知道,嬪妾該吃的都吃了。”
其實也沒有瘦多少,隻是氛圍感還有顏色搭配原因,自然看起來就瘦了一大圈,她需要的就是給人這種感覺。
“主子這幾日一直心緒不寧,夜裡難眠,食欲也逐漸減少,喝了藥也不見好。”聽竹跪在那大著膽子道。
李長祿識趣的上前,“奴才明日這就讓楊院判來給蘭主子瞧瞧。”
這蘭才人才侍寢不到一個月,就算有了身孕也不會這麼快有反應呀。
沈榆神態如常,“嬪妾隻是夜裡受了涼,過幾日就好了,不必勞煩太醫的,旁人瞧見該以為嬪妾如何嬌弱不堪了。”
李長祿偷偷抬頭,他怎麼有種感覺這話有點在說緒昭容,不過這蘭才人和緒昭容還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是弱質纖纖的江南美人,但蘭才人多了分清豔,而緒昭容更多的是嬌麗,後者那可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粘著皇上,蘭才人則更要有分寸感。
“都過幾日了?”男人語氣平靜。
偷偷抬眼,四目相對間,沈榆一本正經答道:“五日了。”
說罷,又扭過頭不再說話,瑩白的小臉上泛著赧紅。
聽竹腦袋越來低,皇上是五日前來的,可主子這毛病卻不止五日了,便是太醫來了也無用,總不能說德妃娘娘逼著主子做不想做的事,從而鬱結於心。
男人好似不懂她的小心思,牽著微涼的小手進了屋子。
屋裡沒有任何藥味,隻有淡淡的茶香,桌上擺放著一套白玉茶具,可見藥味已經很久沒有進這間屋子。
落座於屏榻前,霍荀拿過桌上的書,麵上看不出任何喜怒,隨手翻著麵色如常,“可知欺君是何罪?”
沈榆不急不緩的持著鑷子,清洗茶具,然後自己衝泡,突然抬起頭,麵露不解,又好似明白了什麼,“皇上以為嬪妾是在效仿緒昭容羸弱之態,來博取聖恩?”
說到這,茶水忽然澆到手上,她無動於衷的低下頭,“嬪妾隻是覺得皇上不喜藥味,所以晚間未曾服藥。”
明明是委屈之詞,在她嘴裡卻隻有平靜,平靜到聽不出任何波動,可那並不流暢的倒茶動作出賣了她波動的心緒。
霍荀目光移動,忽地朝她伸出手,然而這回女子並未回應,隻是慢慢衝泡著茶,緩緩將一杯剛沏的茶推過來。
“皇上嘗嘗。”
望著那張故作平靜的小臉,男人笑了一聲,抬手拍拍她腦袋,“氣性還不小,你怎知朕不喜歡?”
沈榆眉心輕擰,“嬪妾都不喜歡那味道,更何況是皇上。”
屋裡忽然寂靜無聲,隻餘一室茶香,霍荀接過麵前的茶,輕撫著茶蓋,“那你喜歡什麼?”
女子緊緊盯著男人神情,似乎在期待他淺嘗後的評價,“皇上喜歡的嬪妾都喜歡。”
入口的清冽倒讓人分不清茶的本色,過後,才察覺是君山銀針。
霍荀抬眼看向柳眉彎彎的女子,那雙杏眼裡好似都是他的倒影,卻又多了幾分朦朧,讓人看不清原本的痕跡。
“不老實。”他聲音低沉。
然而女子眨眨眼,拋卻平時的恪規守禮,忽然從軟榻這邊挪到這邊,雙手緊緊攥著男人袖擺,剛剛被誤會的委屈逐漸爆發,目光露出幾分忐忑與希冀,“那皇上覺得,嬪妾和緒昭容誰更貌美?”
輕細的聲音響起在耳側,霍荀頓了頓,不曾想這種話會從她嘴裡出來,當即不知如何作答。
屋內茶香四溢,卻不聞任何聲響。
“是嬪妾僭越了。”
沈榆鬆開男人袖擺,繼而恢複恭順有禮的模樣,麵上未見任何失落,反而有幾分惶恐不安。
瞧了眼麵前的茶盞,霍荀聲音清淡,“宮中好茶千千萬,唯獨這杯最得朕心。”
聽著那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女子忽然怔在了那,瞳孔之中滿是不可思議與震驚,一抹羞紅也逐漸爬上耳根。
下一刻就被攬住細腰擁入懷中,下頜被人抬起,男人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臉頰,語氣溫和,“人各有心,心各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