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進門就把手中的半匹青色的細棉布遞給她,笑道:“大嫂,這是我娘家給我們的回禮,我想著現在孩子還小,家裡織的麻布都夠穿,就把這拿來給你了,娘那裡我已經給了。”
小陳氏很是驚訝,忙推卻道:“不行,這是你娘給你的,弟妹還是用來給狗蛋和狗剩做衣服吧,這是細棉布,小孩穿了舒服。”
李氏既然把布拿來了就不打算拿回去,笑道:“屋裡還留有半匹,夠他們用了。這布你拿來給栓子做件交領長袍,老是穿著短褐長褲算什麼?他現在可是讀書人了。”
小陳氏一聽,想了想,也不客氣了,反正這人情總能還回去的,就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現在家裡有了鹹雞蛋和賣雞的收入,老陳氏也大方了些,規定除了要固定織一定量的布匹外,隻要有餘力,兩房人自己織布或做繡活攢下的銀錢把一半交公後,另一半都可以歸自己,她不會過問他們用這些錢做什麼。
因為這樣,大家都高興得很,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攢私房錢了。
李氏見狀,滿意地說道:“我剛剛來的時候就見到栓子在房裡讀書,聽說他已經把那什麼書都讀完了,現在大伯對栓子是什麼打算?”
顧青雲正式開蒙後,他就單獨睡了。家裡的織布機就被搬到了二房那邊的廂房,原來放織布機的房子就被重新修整了一次,隔開為內外兩間,裡麵是他的臥室,隻放著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外麵的那一間就是他的書房了,平時讀書寫字都在這裡。
“說到這個我就發愁,大伯說想讓栓子去鎮上的私塾讀書,鎮上有兩個秀才開私塾,很多小孩都在那裡讀書。”小陳氏嘴裡說著發愁,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道,“大伯說已經沒什麼可教給栓子了,為了不耽誤他,還是得趕緊到鎮上去。我和他爹沒意見,一切都聽爹娘的。”
“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娘家村裡不是也有兩戶人家在鎮上讀書嗎?我這次回娘家特意打聽了,他們一個在何秀才的私塾讀,一年的束脩就要2兩銀子,據說還動不動就用戒尺打學生,可憐喲,那小孩的手心都被打腫了,跟個饅頭似的,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我去他家的時候,就見他娘正在喂他吃飯呢。”李氏一臉的唏噓。
“另一個在李秀才的私塾讀,束脩隻要1兩半,聽說李秀才不錯,人很年輕,學問好,人又和氣,對學生的態度尤其好,很少打人。”李氏一一把自己的消息都說出來。
“你說這夫子打學生是天經地義的事,咱也不說這個,隻是打得太厲害了也不好,這要是身子骨弱的呢?這病了你都沒處說理去。”李氏見小陳氏皺眉不語的樣子,忙又說道。
“這個還是由爹娘決定吧,他們懂的事多,總不會害栓子的。”小陳氏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對顧季山和老陳氏很是信任的樣子。
李氏眼珠子一轉,笑道:“是呢,栓子可是長子長孫,爹娘自然是重視的。其實去何秀才那也挺好的,雖然要求嚴格了點,但那是對學生也有好處啊。”
小陳氏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就見顧大河已經洗完澡回來了,此時正站在院子外麵朝這裡看。
李氏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忙雙手拍了下大腿,叫道:“哎呀,已經這麼晚了,我得趕緊回去幫我家的兩個泥猴洗澡了。”等她走出來的時候,顧大河已經進了栓子的房間了。
顧大河回房的時候,小陳氏已經整理好床鋪了,正坐在凳子上疏通頭發。
“栓子還沒睡?”
“你什麼時候見他睡那麼早的?吃飯後還要在院子裡轉圈,我去的時候他正在地上的席子上玩耍,見他滿頭大汗,就讓他遲點再去洗澡,省得著涼了。”顧大河語氣帶著埋怨,臉上卻充滿了笑意,低聲道,“我看了下栓子書桌上的字體,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寫得頗為工整了。”
小陳氏臉上也帶著笑容,道:“我雖然不識字,但還是能看個好歹的,我就覺得栓子寫的字個個大小一樣,一筆一劃都清清楚楚的。反正,我就是覺得好看。”
“你這是癩頭兒子自己的好。”顧大河脫下衣服,看了一眼對麵二房的廂房,問道,“剛剛弟妹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一說起這個,小陳氏臉上的笑意馬上就收起來,她把李氏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說,弟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想我們栓子好呢還是不好?她是覺得李秀才好還是何秀才好?”
顧大河皺眉沉思。
小陳氏看了他一眼,繼續梳通頭發,道:“我覺得呀,她是既想栓子考上秀才好沾光,又怕栓子久考不上花費的銀錢太多,影響到她兒子。”心裡暗自羨慕對方生養了兩個兒子,不過轉眼一想到自家已經快長成、貼心懂事的乖兒子,這點羨慕就立即拋到腦後了。
“大伯和鎮上的兩個秀才都有交情,以他的意見為重,不過我也要去問一下彆人的評價。”顧大河最後做了決定。
顧青雲當然聽不見隔壁爹娘的談話,不知道他們正在為他下一步的路做謀劃,他正在認真地做俯臥撐呢。想到剛才自家老爹把他做俯臥撐的事認為是在玩耍,還一臉縱容的樣子,他就滿臉黑線。不過這解釋不清楚,就默認了。
其實,他每天晚上都做俯臥撐,除了鍛煉身體外,主要還是為了鍛煉手腕的力量。他現在年幼,手腕的力量不足,寫出的字都是軟綿綿的,不好看,所以才想到了這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