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璽低下頭,有些羞愧地說:“今天買我魔棒的這些人,我都把他們的姓名和樣貌記下來了,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把今天坑騙他們的錢全都還回去的。”
老管家長長歎了一口氣。
“好吧,”他摸了摸胡子,單手提起錢袋子,“你跟我來樓上吧,我去給你解除奴隸契約。”
祝明璽跟著老管家走了兩步,步子又頓住了。
老管家問:“怎麼了?”
“……會連累您嗎?”祝明璽仰頭看向老管家,忐忑不安地問道,“如果我真的成功逃走了,等魔王發現那顆花種損壞的那一天,會不會遷怒於幫我解除了奴隸契約的您呢?”
老管家低下頭看向祝明璽,沒有說話。
祝明璽越想越覺得不對,他焦躁不安地亂轉了起來:“要不您和我一起走吧,我有逃跑的辦法!您需要多少枚金幣才能解除奴隸契約呢?我明天早上再去賣一次魔棒,我們一起離開吧!”
“孩子。”老管家粗糙乾裂如枯木的手放在祝明璽頭頂,“那顆被損壞的精靈花種現在在哪裡?”
祝明璽:“今天早上我離開之前,又將它重新埋到花園裡了。”
老管家:“花園是否一切如初?”
祝明璽:“是的,一切如初。”
老管家眨了眨眼,慈祥的臉上閃過狡黠和睿智的光芒:“那你擔心什麼呢?花園既然一切如初,那我就不會得知花種被損壞的消息,自然也不是故意放你逃跑的。”
他笑著說:“眾人都說魔王大人暴戾凶殘,可我知道他也並非毫不講道理之人,我服侍了他三十年之久,他待我向來寬厚,與旁人不同,這也是我不願意離開的原因。”
“孩子,”老管家揉了揉祝明璽的頭發,“不必擔心我,你放心離開吧。”
“……謝謝您。”祝明璽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
祝明璽的奴隸卷軸放在老管家臥室裡間的魔法寶箱裡。
打開臥室門後,老管家讓祝明璽稍作等待,就獨自一人提著金幣進了裡間。
馬上就要重獲自由,祝明璽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他在原地轉了幾圈,從懷裡拿出小鏡子,自言自語道:“我會成功的吧,我一定能順利逃跑吧。”
【會的。】
鏡麵上顯現出兩行文字。
【我會為您找到最遠最隱蔽的傳送陣。】
祝明璽深吸了一口氣,砰砰亂跳的心臟也漸漸安穩下來。
他拿出一枚魔晶幣放在了鏡麵上。
鏡子轉瞬就將那枚魔晶幣吞噬了。
“砰!”
可就在此時。
一聲巨大的重物摔地的聲音乍然從裡間響起!
什麼情況?!
“安德烈?!”祝明璽喊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可是沒有人回應。
祝明璽慌忙朝著裡間跑去,一把推開門,然後呆住了。
隻見狹小昏暗的房間內,巨大的魔法寶箱被人打開,奴隸卷軸和金幣散落了一地。
而在卷軸和金幣中間,老管家臉色蒼白地躺在地毯上。
已經沒了聲息。
任何有關驚駭和悲痛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祝明璽此刻的心情。
他僵立在原地,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順著心口流向了腳底,他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渾身顫抖著朝老管家走了過去,卻不小心絆到地麵的金幣猛地摔倒在地。
手中的鏡子咕嚕嚕滾到地麵上。
祝明璽沒有管。
他冰涼的手碰上了老管家冰涼的皮膚,目光茫然無措地落在地上的金幣和奴隸卷軸上。
他想,安德烈為什麼會突然死掉?
是被魔法反噬了嗎?是因為奴隸卷軸嗎?是因為……我嗎?
恰在此時。
一陣耀眼的光芒忽然從地麵的鏡子裡發了出來。
祝明璽下意識閉上眼避開光芒。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地麵上那個小小的鏡子已經變成了初見時的大小。
它清晰映照出這昏暗的房間,搖曳的燭影,散落了一地的金……
金幣?
祝明璽一點點睜大眼,視線一動也不動地定在鏡麵上——
隻見地麵上那些金燦燦的錢幣在鏡子裡全都變成了……石頭?!
似乎察覺到了祝明璽的困惑,鏡子用光點彙聚成一行字。
【進來。】
祝明璽:“……進去哪裡?”
鏡麵輕輕晃動了一下,像是被風吹動的湖麵。
緊接著,又有兩行字顯現了出來。
【走進鏡子裡來。】
【您將會看見另一個世界。屆時,您關於安德烈的所有疑問都將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