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了屈辱的初次,在撕裂般的疼痛之中,祁雲崢掐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看著他,手指關節處的痣殷紅得快要滴血。
眼前景物迷蒙,本是青天白日,蓊鬱的草木鬱鬱蔥蔥,廂房內有東西摔落的響動,刺耳卻遮住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聲音。
屋外守著的丫鬟,滿麵通紅,驀得退出幾丈遠,不敢細聽裡頭的動靜。
屋內,滿室帳暖。
江眠月用力抓緊男人的肩膀,仿佛即將墜崖者,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頭發已然散亂不堪,麵龐掀起紅潮,泛過細白如玉的脖頸,汗水黏住了她的發絲,蔓延著無措與膽戰心驚。
驚濤怒浪卷跑了她的意識,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配自己的能力,任人生殺予奪。
檻窗疏疏漏影,滿室溫軟朦朧。
江府閨房內,江眠月猛地坐起身,淚水從她眼眶中大顆大顆砸下來,她恍然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還好,還好……
江眠月縮在床上掉眼淚,鼻子哭得通紅,半晌,情緒才緩緩平靜了下來。
屋外的院子裡傳來清晨的鳥鳴聲,還有母親與丫鬟的說話聲。
“……還未醒?勞煩你將水備好,醒來便給她用,這孩子,昨晚喝太多,今日恐怕要頭疼,廚房備了雪梨燕窩羹,你一會兒也去拿來。”
“是,夫人。”
母親林氏的聲音終於漸漸將江眠月飄忽的意識拉回現實,她捂著臉,緩了許久,抹去了臉上的淚,朝著銅鏡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起身去開門。
不管前世如何荒唐,都已經過去了。
她隻需將這些舊事放在心底深處,逐漸忘記便好。
江玉海事務繁忙,江眠月梳洗打扮以後急急忙忙去見他,家中卻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她還是有些擔憂父親那邊的事務情況,雖然未來那件事情還未發生,可禍患並不是當即埋下引線便能當即爆發的,一定在之前就會有端倪。
江眠月靜靜想了想,在父親的書房中留了一封信,待他歸來的時候,便能看見。
這幾日,全家便隻忙著一件大事……那便是為她準備去國子監讀書所用之物。
三日後,江眠月便要去國子監,這一去,便不知哪一日才能回家。
且國子監規矩多,管教學生頗為嚴格,除了日常的功課之外,還有各項日常考驗,除了初一、十五兩日可離國子監外出,其他的時間,若沒有祭酒大人允許,監生們根本無法私自走出國子監的大門。
“已入秋了,馬上過了十月,天氣驟寒,你就帶這麼些衣裳,是想凍死自己嗎?”林氏看著江眠月自己收拾出來的包袱,氣得輕輕點她的腦門。
“還有這些書,到時候與其他監生們同住,房間狹窄,你哪有那麼多地方放書?國子監裡書還不夠多嗎?”
“眠眠,你這孩子,該帶的東西也不帶齊整,到時候你要用,可比不得在五溪書院的時候,你哥就算巴巴的給你送去,也進不去國子監那集賢門。”
“娘親。”江眠月見娘親為自己擔心著急的幾乎要跳腳了,不由得輕笑出聲,“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誰舍不得你呀!”林氏一麵露出一幅“嗤之以鼻”的模樣,一麵指揮著丫鬟往江眠月的包袱裡頭塞各種各樣的物件。
待那包袱被塞得滿滿當當之後,林氏麵上才顯出些許滿意,看向江眠月緩緩道,“不過呀,眠眠你也時常回來看看,你哥就快入朝當官了,你也走了,我一個人在府上……倒是也有些冷清。”
江眠月原本並不覺得有什麼,聽到娘親說到這裡,腦子裡便浮現起前世的那些事情。
當時她去求了祁雲崢之後,便隻遙遙在外看了一眼江府的暖燈,便再也沒有回過家裡。
即便是托人給他們帶過口信,可是終究是三年都沒有見麵。
那個時候,爹爹和娘親,也不知是什麼心情。
她鼻子一酸,緩緩撲進娘親的懷裡。
“娘親放心,女兒一定時常回來。”
如今一切都十分平順,平順到江眠月幾乎覺得這幾日仿佛如夢境一樣不太真實。
她想做的事,仿佛輕易便能做成,她想要達到的目的,仿佛開口便能實現。
家人在側,考取功名,入了國子監,再不濟,隻要能學成,最差也能入朝為女官,隻是官職大小的差距。
江眠月如今擔心的,除了父親那邊的隱患之外,還有一個陸遷。
經那次江府門前一遭之後,陸遷仿佛也是個要麵皮的,再也沒有來過。
江眠月原本猜測他還會繼續做些什麼,為了防止他背地裡使壞,她甚至找人刻意去陸家打聽陸遷近日的動向,卻得知他似乎轉了性子,這幾日頗為用功,在家中閉門不出,也不知道在憋什麼好事。
終於到了這一日。
江述懷親自將江眠月送達下馬碑前,因國子監這日隻有持“監照”者才能進門,餘下的路,江眠月便隻能抱著包袱行李自己走。
那些包袱行李放在車上時還不顯得多,背在她身上便顯然有些沉重,顯得她整個人更加嬌小。
“眠眠!”江述懷看著江眠月單薄的背影,心中難免惴惴不安,不由自主叫住了她。
燦陽之下,江眠月笑著回頭。
“眠眠……保重,若是有什麼事,便差人送信出來。”江述懷大聲說。
“好!”江眠月笑道,“哥哥回去吧。”
江述懷見她笑得那般燦爛,知道這一日已經是妹妹期待已久,便注視著她的身影在不遠處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人群中。
他心中隱隱不安,卻又不知在不安些什麼。
江述懷讓車夫掉頭回府,卻在車夫掉頭的一刹那間,看到窗外走過一個熟悉的人影。
“停下!”他一麵喊著,一麵從車上一躍而下,動作驚起周圍一片儒生學子。
那人也被這聲音吸引,回頭一看,見到江述懷,不由得麵色一僵。
江述懷幾步上前,麵容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