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忍著。”他說。……(1 / 2)

秋日的夜晚,寒涼之氣漸起,江眠月覺得周身越來越冷,氣氛間也漸漸升起一絲涼意。

她撞上祁雲崢平靜的目光,心中卻是猛地一顫。

祁雲崢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麼表情,卻因他眼眸深黑,情緒絲毫不外露,江眠月根本看不透他。

可他看起來是溫和的,雖然溫和之間略帶疏離感,像是見她著實狼狽,看不過眼了,這才過來搭把手。

江眠月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他朝著自己伸過來的手掌。

她不得不承認,上天過於偏愛他,那手實在生得極漂亮,即便在沒有什麼亮光的夜晚,他那修長而有型的指尖,微微一動,也仿佛能勾動人的心魄。

時間仿佛靜止在此處,風靜靜地起,吹動那槐樹葉子沙沙響,時不時有幾片葉子飄落,二人都沒有任何動作。

祁雲崢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耐心,他靜靜地注視她,也不開口,便隻等待著她接受,或是不接受。

江眠月幾乎不敢大聲呼吸。

上輩子,從來她都是聽從他的指令,跟隨他的腳步。

若是此時是上輩子,現在她早已被他拎起來扔進了屋裡。

江眠月心中一動,身體也緩緩動了起來,隻聽到周圍寂靜無聲,隻有自己身上的襴衫衣料的淺淺摩擦聲響起,她抬起手——終於,將自己一直護著的那卷厚厚的題紙,塞進了他伸過來的手掌心裡。

“謝祭酒大人幫忙。”她輕聲說。

祁雲崢低垂眉眼,看著自己手心那一卷題紙,緩緩收攏手指,抓緊了那一卷被她抱得溫熱的東西,緩緩收回了手。

祁雲崢幫忙之後,江眠月總算是騰出了一隻手,她撐著站起身來,低頭一看,卻見身上的襴衫經剛剛那麼一摔,膝蓋上破了一個大口子,上麵還染上了地上的泥土臟汙。

正所謂,禍不單行……

她彎下身子,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可未曾想,她之前手忙腳亂塞進懷裡的那個大饅頭,忽然順著她的衣襟掉了出來。

她一怔,沒反應過來,那饅頭已經被晾得乾巴巴,“咕嚕咕嚕”的滾落在地,正巧滾到蓮池的邊緣,“噗通”一聲,饅頭直接栽進了水裡,翻滾了一會兒,緩緩飄向蓮池中央。

池底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的錦鯉紛紛遊了上來,開始食用這上天降下的恩賜。

江眠月尷尬的閉上眼,幾乎不敢直視麵前的祁雲崢。

祁雲崢麵色平靜,仿佛沒看見剛剛那出窘迫的場麵。

“能走嗎?”祁雲崢問。

“嗯。”江眠月點了點頭。

她垂著頭,不敢看祁雲崢,自然也沒有看到,他唇邊劃過的一絲淡淡的笑意。

祁雲崢見她應聲,便沒再說什麼,轉身往敬一亭的廂房走去,江眠月心中泛起一股酸澀。

她的晚飯……

國子監平日裡不允許監生隨意出門,除了會饌堂之外,也沒有彆的地方可以用飯。

她今晚難道要餓肚子了嗎?

江眠月一麵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委屈與難受湧上她的心頭,她也不知道該怪誰,若說要怪祭酒大人,可若他不是祁雲崢,而是李祭酒王祭酒,今日這些事,她也是要乾的。

鼻子有些酸溜溜的,江眠月咬了咬牙,不想在這個人麵前哭。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疼一瘸一拐上前。

可踏入廂房之後,她卻發現祁雲崢站在門邊,等著她進來之後,便親手緩緩的關上了廂房門。

不管他有意無意,有了這個動作以後,江眠月下意識的想要跑,她身子幾乎僵住,窒息一般的不敢再往前走。

與他共處一室,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隻是祁雲崢似乎並不關心她在想什麼,關上門之後,轉頭往書櫃那處去了。

江眠月警惕的看著他,隻見他手指一鉤,打開了一個小櫃子,從裡頭拿出一個木匣,往他的紅木書桌處走去。

根本沒有要把她如何的意思。

江眠月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坐。” 祁雲崢示意她坐在緊靠自己書桌的那張木椅上……那正是她上回坐的位置,距離他的書桌極近。

“學生今日腿腳不便,就,就不坐了。”江眠月磕磕巴巴的說。

“你掌心磨破,需上些藥膏,將裡頭的沙礫挑出來。”祁雲崢抬眸,緩緩看向她,二人目光對視,江眠月躲開目光,撇頭看向地麵。

祁雲崢見她一幅避自己如洪水猛獸一般的模樣,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緒,緩緩道,“若是沙礫不清除乾淨,日後耽誤你用筆,且傷口不易好全。”

江眠月還是不動。

“女舍中若是有藥膏與長針,你便回去處理傷口。”祁雲崢淡淡道。

那自然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