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嫂嫂原諒逾月 她不要變成彆人宅院中……(1 / 2)

江逾月入清心院的廂房時,都是由丫鬟扶著進去的。

她兩股顫顫,膝蓋走一步疼一下,一股股酥麻之意直頂腰間,形容狼狽,在祠堂跪了一日一夜,衣襟褶亂,鬢發都亂糟糟的,走到廂房內時,她抬眸一看,便瞧見石清蓮站在書案後,正在提筆寫字。

她的身側放了一顆南海珊瑚樹,樹上放著照明的火燭,火燭搖晃間,燭火如浮光掠影般映在石清蓮的側臉上,她塗著粉嫩豆蔻的手指拿著一杆筆,筆尖一過,便留下了幾道墨痕,旁邊站著一個圓臉的小丫鬟。

石清蓮聽見動靜了,但沒抬頭,隻是道:“逾月來啦,身子可好些了?”

說話間,她用下頜在旁點了點,一旁的小丫鬟便搬來個凳子給江逾月,道:“三姑娘快坐,想來是罰跪罰累了,我們夫人體恤著您呢。”

江逾月那敢坐?

她這幾日可吃夠了石清蓮當人一麵背人一麵的苦,分明石清蓮是故意陷害她,打死了她的丫鬟,還裝模作樣惡心她,但所有人都說石清蓮是為她好。

隻有她自己知道,石清蓮那掩蓋在柔媚眉眼間、輕聲細語下的深深惡意。

“嫂嫂請責罰逾月吧,逾月已知錯了。”江逾月的頭低著,說到這些話的時候,手掌卻忍不住攥緊身旁丫鬟的手臂。

她說這些的時候,渾身都在發顫,可還偏偏要忍,要低頭,要道歉!

渴餓了一日,已經乾癟皸裂的唇緊緊地抿著,她咬著牙,緩緩地向下俯身跪下去。

江逾月知道,她今日不跪這一次,這件事就過不去,石清蓮要一直拿著這件事來壓著她,而她那個愚蠢的哥哥,早已被石清蓮給哄騙的找不到北了,完全不相信她這個親妹妹說的話。

她不能再和哥哥犟下去了,她這雙腿再跪就廢了,她想報仇,也得先從祠堂出來再說。

“都是自家姐妹,何須如此。”石清蓮語氣輕柔,但她依舊在案前寫東西,沒有起身去阻止江逾月的動作。

江逾月的身子漸漸矮下去,她的目光所及之處,石清蓮便是那樣高高在上的,麵帶笑容的望著她。

憤怒與屈辱在心胸裡叫囂,江逾月眼底裡都晃著淚,膝蓋跪在地上的時候,江逾月語句中都帶著哭腔,一字一停頓、一顫一吸氣的道:“請嫂嫂原諒逾月。”

——

夜色微涼,北典府司內。

錦衣衛小旗接到錦衣校尉的消息,轉而進了北典府司,走過簷下長廊,走進司內,一進門便看見他們指揮使正站在案前提筆。

殿內背陰,常年濕冷昏暗,白日裡也要點著燈,黑日裡更是昏暗,燭火在指揮使正紅色綢袍上一照,如同流水般閃過一絲泠光,順著提筆遊龍的手向上看,是沈蘊玉寒冽鋒銳的臉。

他本就生的冷,此時一半身子匿於昏暗中,半邊燭光下明滅昏暗,不知道在想什麼,眉宇中又突生出兩分陰戾來,叫人不大敢接近。

沈蘊玉其實生的不錯,隻是這性子叫人怵得慌,跟他越久,他手底下的人越不敢越他的規矩。

“何事?”看見小旗進來,沈蘊玉未抬頭,隻是眺了一眼小旗。

若沒有重要的事,小旗是不敢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進來的。

小旗瞧見他時自是一臉恭敬,垂著眸說道:“回指揮使的話,負責監視江夫人的校尉今日來稟,說是今日江夫人去了外京的一處甜水巷,給巷中一戶受了難的人家送了銀子,言明是仰慕他人詩詞,校尉已將此處也監察起了。”

錦衣衛監察人,十二個時辰都輪班來,打從假山那一日之後,石清蓮的所有行動皆在掌控中。

沈蘊玉放下手中的狼毫,點頭,並未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而是問道:“她院中可掛燈?”

“未曾。”小旗搖頭。

沈蘊玉拿起紙張的手微微停滯,複而繼續收起,放進錦衣衛專用的鴉青色信筒中,走到一旁掛著的鳥籠子前,放入了信鴿的腿中筒。

“大人,那位江夫人可有什麼不同之處,要如此謹慎對待?”小旗一時沒忍住,低聲問道。

他跟了大人這麼久,跟蹤過的朝廷官員不下數百人,但是跟蹤一個婦人還是第一次。

沈蘊玉當時正在放飛信鴿,聽到這句話,回過頭來涼涼的凝望小旗。

他沒說話,甚至姿態都如往常一般,但那目光落到小旗身上的時候,小旗心裡一沉後背一寒,一股冷汗便浸在了腰背間,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聽見沈蘊玉道:“上司下命,勿問勿探,責十鞭,自己出去領罰。”

錦衣衛低頭行禮,不敢再放肆,轉身出了殿內,跪在練武場上自請領罰。

他們錦衣衛中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男子,日日遊走在生死邊緣,難免會有一時衝動,故而需要重刑壓迫,叫他們心生敬畏,不敢違背司規,因此,每每有人受罰,都會脫下外袍,於練武場公開領罰,周遭都是看著的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