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掛在庭院的枯樹枝椏上,將稀疏的樹影投在格子門上。
格子門敞開著,濃厚柔和的餘暉染紅榻榻米。
榻榻米上有幾把散發濃鬱黑氣的刀劍,透著不祥的氣息。
五條曦月跪坐柔軟的坐墊上,瑩白纖細的手指觸上冰涼的刀身,釋放靈力,瑩瑩白光將其籠罩。
濃鬱的黑氣在純淨的白光中漸漸消散,刀劍恢複最初的模樣,刀光清冽,色如秋霜。
狐之助驚喜交加:“成、成功了!”
五條曦月彎起唇角:“嗯,淨化成功了。”
五條曦月視線從刀劍上抬起,穿過敞開著的格子門看了看天色,夕暉與夜色交織,淡白的纖月掛在天邊。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五條曦月站起身來,向狐之助道彆,“再見。”
“啊...大人...那個,本丸處於時空縫隙之中,時間流逝速度與現世不一樣的,現世那邊可能才過去幾分鐘呢。”狐之助可憐巴巴看著五條曦月,“不要急著走呀,大人,我們還沒答謝您呢。”
五條曦月淺淺笑著搖頭:“不需要答謝的,能幫到你們,我也很開心。”
狐之助不知道該說什麼挽留她了,轉頭求助鶴丸國永:“鶴丸大人,您說些什麼吧。”
鶴丸國永笑吟吟道:“真是被嚇到了,竟然有人能淨化暗墮的付喪神。”
白衣白發的付喪神走近她,衣袂飄動,似雲中白鶴。
“我是鶴丸國永。因為打造於平安時代,活到現在輾轉侍奉多位主人,”付喪神微微低頭,金色眼眸凝視她,“大人願意成為我的主人嗎?”
又來了——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五條曦月淺藍色眼睛泛起漣漪,遲疑許久,輕聲說:
“我願意。”
簽訂契約後,純淨的靈力霎時充盈整座本丸。
頹敗枯萎的花草樹木經靈力滋潤,重新煥發生機。
池塘中渾濁的水變得清澈,翠綠的荷葉浮在水麵上,荷花盛開,漾散清幽的香氣。
枯枝上生出柔軟的嫩芽,長出苞蕾,以肉眼可見速度生長。
五虎退抱著小老虎,眼睛亮亮地看著庭院裡的櫻花樹。
粉色的櫻花在樹枝上一朵一朵盛開,繁盛如雲霞如堆雪。
“好美!”
“老虎,太好了,那位大人以後就是我們的主人了。”
夜色如紗垂落,籠罩本丸。
五條曦月站在長廊上凝望庭院中的夜櫻。
夜櫻浸染了月色,盈盈如夢。
風吹過時,花瓣紛紛飄落,迷離而夢幻。
眼角瞥見站在她身旁白衣白發的付喪神朝她伸手,五條曦月微怔,側過臉來,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從她頭發上拈起一片夜櫻花瓣。
她彎了彎眼角:“謝謝。”
鶴丸國永笑著搖了搖花瓣:“不客氣哦,主人。”
好像有片花瓣伴著他嗓音落到她心尖上,五條曦月眼睫微微動了動,淺淺一笑說:“鶴丸先生,以後請多多指教。”
狐之助歡快地搖著尾巴:“審神者大人,我領您去審神者寢室休息吧。”
“好。”
審神者寢室在三樓。樓梯是木質的,每走一步,踏板在腳下嘎吱作響。
狐之助邊走,邊對五條曦月講審神者應該做什麼。審神者能夠喚醒沉睡之物內心的思念,使之覺醒並擁有戰鬥的力量。審神者主要工作是率領刀劍付喪神組成的戰隊,回溯時空,前往各個時代的曆史戰場,與作為“曆史修正主義者”的敵人作戰,守護曆史。其次是處理公文、鍛刀、製造刀裝、為受傷的付喪神手入等等。
“審神者大人,這裡便是您的寢室。”
雅致的格子門上灑滿了月光,扣手很彆致,白色剪紙上帶有櫻花圖案。
五條曦月輕輕拉開門,月光如水一般流入。
室內沒有點燈,唯有一泓水色月光。
狐之助用靈力點燃室內的落地紙燈,古老的黃色燈光照亮八疊大的房間,榻榻米墊子四周的滾邊是絲綢材質的,繪著綠色和金色的美麗圖案。
“審神者大人,我每天都打掃一遍,您看看喜歡嗎?”
五條曦月綻開笑容:“喜歡的,謝謝你。”
狐之助歡快地搖尾巴:“您喜歡就好。”
鶴丸國永從壁櫥裡拿出寢具,柔軟的枕頭、友禪綢麵薄被和白色的厚褥子,鋪在榻榻米上。
“主人,你先好好休息吧,等小光做好晚餐我再來叫你。”
雖然不困,五條曦月還是和衣躺在柔軟的被褥間。
她闔眼,試圖理清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破碎畫麵。
是預知未來嗎?還是海馬效應?
......
嗒嗒嗒,叩門聲。
五條曦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猛然從睡夢中驚醒,迷茫了會,反應過來,掀開被子起身。
“請進。”
格子門嘩啦一聲開了。
室內昏黃的燈光落在付喪神身上。
少年紮著蓬鬆的馬尾辮,左眼下有顆淚痣,戴著白色的圍巾,淺藍色羽織前係著毛茸茸的白色羽織紐。
五條曦月微微睜大眼。
啊——是他,那個襲擊者。
這次他沒有持劍,周身也沒有殺氣,看起來是一個很可愛的文靜的男孩子。
五條曦月還沒想到要開口跟他說些什麼,他突然雙膝並攏跪地,土下座道:“對不起。”
五條曦月連忙說:“沒關係沒關係,快起來吧,而且我也打傷了你,我們算是扯平了。”
他對她的態度變化那麼大,是由於之前暗墮了,理智也被吞噬了吧。
付喪神少年起身,笑容溫和道:
“我是大和守安定,衝田總司的愛劍之一。雖然不易使用,但性能應該還是不錯的。請多關照。”
“好的,”五條曦月彎了彎眼睛,“大和守君,以後請多多關照。”
“好了,該輪到我啦!”隱藏於門外夜色中的鶴丸國永冒出來,“主人,小光做好晚餐了哦。”
狐之助搖了搖尾巴,女性審神者工作製服憑空出現榻榻米上:
“審神者大人,這是我在時之政府領的製服,您試試合不合身,不合適的話我再給您調換。”
“主人,我們在外麵等您。”
他們走出去,關上格子門。
五條曦月好奇地展開審神者製服。
肌襦袢、白衣、緋裙、白襪、木屐。乍一看像巫女服,但不是巫女服。
巫女服的白衣袖口和衣襟編有紅色的絲繩,審神者工作製服的白衣沒有紅色絲繩,潔白如雪。
巫女服下身是緋袴,審神者的工作製服下身是緋色長裙,豔若紅霞。
她脫下白色連衣裙,換上審神者工作製服。
手指從寬大的白衣袖子露出,緋色長裙的裙裾垂落腳踝,尺碼正合適。
頭發睡得淩亂,換衣服後更亂了。五條曦月打開黑漆的妝奩,想要找梳子梳頭。
妝奩中,玉梳泛著瑩潤的光澤。
五條曦月拿起白玉梳子,觸手溫潤,不禁賞玩了會。
玉色光潤無瑕,不知道是用什麼美玉做的。
妝奩裡還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東西。
不能再看了,他們還在外麵等她呢。
五條曦月對著鏡子梳順頭發後,拉開格子門。
聽到嘩啦開門聲,他們目光都投過去,聚在她身上。
清淡美麗的雪色長發柔順披垂。
瑩白纖細的手指從素淨的白衣袖子露出,似柔美白淨的月色。
身著古雅衣裙的少女,宛若從古老美麗的畫卷中走出來的人。
狐之助驚歎:“審神者大人,您這樣穿太太太好看啦!”
“謝謝,”五條曦月微微臉紅,“我們快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