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曦月睜開眼,病房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窗簾拉攏著,光線暗曖,迪諾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合著眼。
玻璃窗沒有關嚴,風從窗縫吹進來,白紗窗簾飄蕩,露出一小片玻璃。
曦月在枕上轉頭,透過玻璃,望見藍灰色的濛濛亮的天空,幾顆殘星淡而若無。
現在應該是早上四五點吧。
曦月掀開被子起身,輕聲喚在椅子上睡著的青年:“迪諾先生。”
迪諾仍合著眼。
曦月伸手,拉了拉他衣袖:“迪諾先生。”
迪諾眼瞼微動,下意識用力反手握住她手腕。
曦月嘶了聲,有些疼。
迪諾登時醒了過來,慌慌鬆手:“抱歉,我弄疼你了嗎?”
曦月淺淺笑著搖頭:“沒有呢。”
雖然她覺得羅馬裡歐先生應該沒事了,但還是問問才安心。畢竟她隻從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口中聽說自己的血液有多麼神奇,沒有親眼目睹。
“迪諾先生,羅馬裡歐先生還好嗎?”
“醫生說他已經脫離危險了。”
“那就好。”她由衷笑了。
曦月看著他眉眼間的倦意:“迪諾先生,您躺床上睡會吧。”
病床的床頭櫃上有本深紅色的精裝書,不知道是誰放這的。曦月拿起書:“我已經不困了,想看會書。”
床。
她睡過的床。
迪諾心仿佛是柔軟枝條上掛著的紅蘋果,隨她的話風蕩了蕩。
病床的被褥和枕頭都是白色的,殘留她溫暖的體溫和溫軟花香似的氣息。
在柔軟被褥間闔眼躺了幾分鐘,迪諾微微睜眼,視線隱蔽停在她身上。
可能是怕打擾到他休息,她沒有開燈。她坐在窗邊,白紗窗簾拉開了幾厘米,黎明淡青的天光落在她身上和手中的書上。
淡青色的光中,她披著清淡美麗的雪色長發,襯著缺少血色的蒼白的臉,有如蒼白的鈴蘭。
有如蒼白濕潤的鈴蘭
涼涼的花瓣
拂曉時她躺在我身邊。
——埃茲拉·龐德《普羅旺斯晨歌》
迪諾腦海裡突然浮現這首短詩。
不同的是,她沒有躺在他身邊,而是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躺在他身邊......
迪諾猛地閉眼。
看不見後,嗅覺更靈敏。
她殘留柔軟被褥和枕頭上的氣息刹那間變得濃鬱,好像她真的躺在他身邊一樣。
再次睜眼,病房裡洋溢著朦朧的日光。她殘留被褥間的氣息已經消散了。
迪諾在枕上轉頭,看見曦月仍安靜地坐在窗邊垂眸看書。
黎明時,白紗窗簾拉開了幾厘米,日光淡淡。
此時,白紗窗簾拉攏著,明亮的日光被過濾得朦朦朧朧。
不會中午了吧?
迪諾慌慌打開手機看時間,早上十點三十七分。
“抱歉,我竟然睡到這時候,”他渾身溢滿尷尬,“你餓了吧,我這就打電話叫他們送飯來。”
曦月目光從書中抬起,淺淺笑著搖頭:“昨天您太累了,應該好好休息。我不是小孩子,餓了會自己買吃的,您不需要感到抱歉的。”
咚咚咚,敲門聲。
“請進。”
羅馬裡歐打開病房門,先向曦月熱情打招呼,然後看向迪諾:“老大,你終於醒了。”
看樣子羅馬裡歐在他睡著的時候已經向曦月道謝了。
迪諾打了通電話,過了半晌,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部下送來一桌子補血養氣的美味佳肴。
她用餐很安靜文雅,飯量也很小,連他一半飯量都不到。迪諾忍不住說:“再多吃些吧,你太瘦了。”
曦月淺淺笑著“嗯”了聲,雖然她已經吃飽了,但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她好乖......
迪諾看著她聽他話、乖巧安靜繼續用餐的樣子,不由浮想聯翩。
如果他對她說,他能給她更好的生活條件,不用邊上學邊打工,而且還是黑曜中學那樣的學校。
他可以幫她辦理轉學手續,讓她來意大利有名的中學上學,他會負擔她的一切花費,等她成年,他、他,那個...再交往......
她會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