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彤昨晚也沒睡好,夢見小時候犯了錯,應修齊把她提溜到一邊進行了為期半個時辰的思想教育。她一大早就給嚇醒了,忍不住坐起來歎了口氣。
綠綺過來給紀雲彤梳頭,嘴巴也沒閒著,和紀雲彤說道:“我看應公子挺好的,要不姑娘考慮一下應公子。”
應修齊比紀雲彤大三歲,性情穩重,會照顧人,應先生學問好,到哪都受人尊重;他本人的學識也不差,若非年紀還小,應先生讓他多遊曆幾年再考慮入仕,想下場應試應當是不難的。
紀雲彤想起昨晚的噩夢,一臉的敬謝不敏:“彆胡說八道,哪有你這樣亂點鴛鴦譜的?”
她敬重應修齊,也親近應修齊,但真要讓她考慮嫁給應修齊,那肯定是……想都不願意想。隻怪她小時候太能惹事,還經常被應修齊逮個正著,這家夥不想他們氣壞應先生,小小年紀就端起師兄的架子負責念叨他們。
綠綺見紀雲彤是真的不打算考慮,便也沒再多提。
她們都是隻關心紀雲彤的,未來姑爺是誰她們都能接受,隻要紀雲彤開心就好。
其實她們心裡還是隱隱有點擔憂,擔憂紀雲彤沒有真正放下,又把事情都藏在心裡。她們家姑娘向來是要強的,一旦做了決定就會逼自己貫徹到底。
就像姑娘在夫人她們麵前從來不肯服軟一樣,她們姑娘明明也曾羨慕二小姐和三少爺能夠在夫人她們身邊長大,最終卻還是倔強地選擇留在了金陵。
青羅私下跟她說,姑娘這是在害怕,害怕自己開了口還是被拒絕,所以索性自己先不要了。
隻要她不想要,那就不會因為得不到而傷心難過,更不會因為苦苦強求而受到傷害。
她們本以為至少顧家這樁婚事是好的,畢竟建陽長公主對姑娘的偏愛也算是彌補了姑娘心底的遺憾,沒想到臨到姑娘快及笄了會鬨這麼一出。
與其說姑娘足夠果斷,倒不如說姑娘是不願意去麵對,決定狠狠心一股腦兒全斬斷就好。
綠綺在心裡歎了口氣,仔細地幫紀雲彤把頭發束成方便行動的簡單馬尾,隻希望顧元奉彆再有事沒事跑到她們姑娘麵前晃蕩。
十幾年的相處哪裡是說忘就忘的,她們都擔心姑娘在急於擺脫顧元奉的情況下貿然接受其他不知底細的人。
不說這對於對方來說公不公平,對於姑娘自己來說也不是明智的做法。
……說到底,還是顧元奉的錯!
綠綺送紀雲彤出門與應修齊會合,不出意外又見到了跟著應修齊一起出來的顧元奉。她回去後不免和青羅罵了顧元奉好一會,氣憤地表示下次顧元奉再過來一定要把他趕出去。
還讓青羅和她統一戰線,絕對不能讓他再來打擾她們姑娘。
青羅正在給紀雲彤繡帕子,聞言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到底是公主之子,真鬨開了對姑娘沒好處,我們就彆給姑娘添亂了。”
當今聖上隻有建陽長公主這麼個姐姐,而建陽長公主又隻有顧元奉這麼個兒子,顧元奉作為皇帝唯一的親外甥,哪怕去了京師都是能橫著走的。
現在這種情況能好聚好散是最好的,要是不能的話吃虧的隻會是她們姑娘。
綠綺知道青羅的分析一向都有道理,隻能帶著滿腹氣悶給紀雲彤盤賬去。
另一邊,紀雲彤三人已經來到了張大娘的餛飩鋪子裡頭。
張大娘顯然還記得紀雲彤,笑著招呼紀雲彤快坐下,問她們這次都想吃點什麼。
三人叫好自己想吃的,分彆在四方桌子的其中三麵落座。
應修齊誇道:“這湯聞著就很香。”
紀雲彤道:“對吧,我向來不愛喝湯的,上次過來也把湯給喝完了。”
顧元奉不動聲色地試探:“你年前年後都住在這邊,平時都上哪兒玩?等會可以帶應大哥去走走。”
本來紀雲彤已經儘量忽略顧元奉這人的存在了,聽他若無其事地插話,隻覺他這人真是礙眼。她說道:“這麼冷的天能有什麼玩的,我也不知道周圍有什麼好去處。”
這時張大娘過來給他們端來熱騰騰的餛飩,聽她們似乎在討論上哪玩,笑著給她們介紹道:“眼下正是梅花開的時候,穿過塾館那邊的竹林往東走有個賞梅的好去處,開得最盛時漫山遍野全都是,許多人都愛去看梅花來著。”
聽到“塾館”二字,紀雲彤心頭一跳。
但她很快在心裡告訴自己婚約都已經解除了,她想找誰玩就找誰玩——就算她和柳文安是解除婚約前認識的又怎麼樣,她和柳文安隻是朋友。
按照顧元奉的說法,他沒資格攔著她交朋友,而且還要尊重她的朋友。
紀雲彤轉頭問應修齊:“那我們一會去看看?”
應修齊笑道:“好。”
顧元奉感覺那種不舒坦的感覺又冒頭了,不由往自己自己嘴裡塞了個餛飩,惡狠狠地堵住自己差點沒忍住蹦出來的酸話。
應修齊對紀雲彤笑得那麼溫柔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