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莉被氣的夠嗆,忍不住對給來打岔的孫有良一個白眼。張柏年托她約下沈愛立,她都答應好了,收了他十斤糧票,張柏年還答應今天請她和愛立在友好商場吃大餐,她本來以為隻是個小事,沒想到今天沈愛立這麼難講話。
孫有良完全沒有接收到王元莉的不滿,和沈愛立約好下午兩點在車間見麵,就激動地自己先回去準備材料了。
王元莉想到收下的糧票,仍然不死心地道:“哎呦,愛立,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是供銷科的張柏年,知道我兩關係好,托我約下你,我都答應人家了,你總不好讓我太難做吧!”
“張柏年你也見過的,長的挺好對吧?工作也挺好的,你現在不是單身嘛,也要出去多接觸接觸優秀的男同誌啊!”王元莉說完,左右看了眼,顯然,她自己也對這段話感覺心虛!
對於張柏年追求沈愛立,王元莉是樂見其成的,張柏年也是城裡戶口,父親原是國棉一廠的,因為機械故障而斷了一條腿,他就頂了父親的崗,領導把他安排在供銷科,母親在食品廠當臨時工,下麵還有三個弟妹,一家人擠在二十多平的筒子樓裡。
沈愛立對張柏年一點印象都沒有,除了人事科的,她對廠裡其他科的同事都沒什麼印象。
“元莉,你怎麼好端端想給我介紹對象了,張柏年要是條件可以,你自己先看看唄!”沈愛立完全想不到要在這個時空處對象,她認為自己的使命是來幫助原主實現高級工程師的夢想,安慰媽媽的晚年的。
對找對象這件事,她目前還沒有興趣。
王元莉被噎的無話可說,心裡不由冷哼一聲,麵上卻笑道:“愛立,我聽說你和魏正不是分手了嗎?你這樣,是不是還沒放下他?你可要清楚哦,他那種家庭。”
沈愛立正準備咬最後一口油條,聽到這段話,心裡警鈴大作,幸好她把日記本燒了,不然真是遺禍無窮。原主以前苦悶的時候,和王元莉透漏過一點魏正的事,現在的沈愛立對此後悔不已。
沈愛立將手中的油條放下來,正色道:“元莉,我和魏正沒有任何關係,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人好不好?難道說,你想我提楊方圓嗎?”這兩年氛圍還稍微寬鬆點,後麵一年比一年緊,知道那段曆史的沈愛立一點不敢大意。
王元莉眼皮一跳,以前她為了獲得沈愛立的信任,就說了她和楊方圓的感情糾紛問題,“哎呦,愛立你乾嘛這麼嚴肅,嚇我一跳。”見沈愛立表情絲毫沒有放鬆,顯然這句不是提醒,是警告,忙道:“好,好,我再也不說。”
直到沈愛立把粥喝完,王元莉也沒再提張柏年的事。
下午沈愛立到調度室找孫有良,孫有良早半年前就在琢磨噴水室的擋水板問題,現在廠裡的空調係統一直采用噴水室來調節溫濕度,噴水室又主要通過噴淋循環水對空氣進行熱濕處理,擋水板被安排在最後一排噴淋排管的後麵,是噴水室的主要構件,能耗占比百分之七十以上,但紡織車間飛花毛絮多,擋水板與水滴之間非常容易形成水垢。它的清洗難度很大,首先要浸泡在濃鹽酸的水池裡,再用清水衝洗、晾乾、安裝。
沈愛立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未來采用的是波紋多棱形擋水板,材料是玻璃纖維布或者不飽和樹脂,安裝和拆卸清洗都比較方便,然而擋水板的清洗周期仍要一個月。
未來時空中擋水板的清潔機不斷更新換代,成為非常微小的一項技術,上點心的技術工人都能據此發明一項專利。
但現在原材料和知識結構倒退回五十八年前,現在采用的是三折90度的人形玻璃擋水板,通過浸泡後的擋水板,清潔機一天隻能洗八塊。
將愛立帶到擋水板的清洗室,拿出一張簡略的草圖給沈愛立看,“沈技術員,我想到了一種擋水板清潔機的改良方式,這是大概的草圖。”
沈愛立接過來一看,確實稱的上簡略,隻描畫了一個輪廓,每個零件就用大小圓圈代替,旁邊標注。雖然這樣,她大概也能看出輪廓來,其實在將材料比對、機器結構角度略做調整,模型完善一下,她覺得就可以做出實物來。
孫有良遞給沈愛立以後,就頗緊張地等待著審判,過了十來分鐘,就聽沈技術員道:“孫同誌,如果這個機器做出來了,我想應該會很大程度節省擋水板的清潔時間和人工,後麵我畫一個詳細的圖,你可以給製造科的陳主任看下。”
“哦,不,不,沈技術員,我這就是一個想法,要是這個機器真能做出來,主要還是你的功勞,我這就是快轉正了,想著你交提議的時候,在後麵帶下我的名字就行。”
沈愛立看到他這樣微小的心願,心裡頗感覺哪個年代的人活著都不容易,誠懇地道:“孫同誌,我不會搶占你的功勞,在我的提案裡,你肯定放在第一名。”雖然如果這件機器革新成功的話,投在期刊上的署名也是“漢城國棉一廠”,但是在工廠內部,已然是一件非常大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