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腹誹,張德恭也是忙不迭地應了下來,親自去了一趟後宮,但沒成想等到了聞樂苑時,儀美人居然還在休息。
張德恭瞧了眼天色,攔住準備轉身去叫醒儀美人的綏錦和秋鳴:
“美人主子既然睡了,就彆吵醒她了。”
聞言,綏錦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畢竟她瞧著姑娘的模樣,當真有點心疼,舍不得叫起姑娘。
而秋鳴則是掩飾不住的愕然。
皇上有賞,居然沒讓主子親自出來謝恩,秋鳴忍不住地呼吸快了一點。
張德恭沒管秋鳴在想什麼,他不過是眼瞧著皇上對儀美人是滿意的,便也對儀美人釋放了點善意罷了。
將皇上賞的東西都交給秋鳴,張德恭意味深長道:
“皇上還是惦記著美人主子的。”
秋鳴喜不自禁,整個聞樂苑的宮人也都連忙跪下謝恩。
張德恭衝著綏錦和秋鳴拱了拱手,才轉身離開,他說的是實話,皇上是惦記著儀美人沒錯,但也僅此而已。
賞的東西再貴重又如何?依舊比不過升一個位份。
但不論如何,憑著儀美人的姿色,這聞樂苑的燈籠應當也是要亮一段時間的。
懷著這個心思,張德恭一路趕回了養心殿,隻是沒想到某人叫住了他:
“她什麼反應?”
張德恭呐呐道:“奴才去的時候,儀美人還在休息,奴才便沒有打擾儀美人,將東西放下就回來了。”
“在休息?”
問出這句話時,時瑾初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間情景,尤其某人耐不住時低泣的模樣,他眸底微不可察地稍暗了些許。
張德恭忙不迭地應了聲。
時瑾初瞧不出情緒,淡淡地點了下頭。
邰諳窈不知養心殿的對話,她一覺睡到了傍晚,還是秋鳴領了晚膳回來,綏錦才叫醒了她。
她睡得有點懵,朝楹窗外瞧了一眼,見外間日色有點暗,不由得問:
“什麼時辰了?”
“酉時三刻了。”回答她的是綏錦,順勢替她拿來衣裳。
浸濕的帛巾敷在臉上,邰諳窈眸底終於恢複了清醒,她依舊有點懨懨的,整個人都提不起勁,晚膳也隻簡單地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木箸。
秋鳴見狀,忙忙將禦前賞賜的事說了出來,說到最後,她還壓低了些音量:
“奴婢將東西都整理好放入庫房了,奴婢瞧著皇上賞了好多貢茶,其中還有碧螺春,奴婢記得今年皇上隻賞了幾位娘娘,瞧數量,皇上應當是將剩下的茶葉都讓張公公送來聞樂苑了。”
聽見碧螺春三個字,邰諳窈指尖不著痕跡地輕顫了顫。
秋鳴還在細說碧螺春的貴重,邰諳窈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仿佛又想起昨日夜間的情景。
她若無其事地打斷了秋鳴的話,轉移了話題:
“你今日出去後,可有什麼收獲?”
秋鳴話音一頓,綏錦不解地看過來,今日秋鳴出去時,她就有點納悶,但她知曉分寸,什麼都沒有問。
秋鳴麵色有點凝重,隱晦地看了主子一眼,才低聲:
“奴婢打聽到了,本來主子入宮,皇後娘娘是有意讓您入住蔌和宮偏殿的,是敬妃娘娘道,聽聞主子往日身體不好,如今良妃娘娘又病重在身,還不如這合頤宮僻靜,更適合主子居住。”
綏錦聽到這裡,才知道今日秋鳴做什麼去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這其中的微妙,她不由得皺眉,心底升起一股擔憂。
邰諳窈也不動聲色地輕蹙了下黛眉,但她想的和綏錦不同,她掃了一眼聞樂苑上下,又想起合頤宮的位置,不禁覺得些許古怪。
合頤宮僻靜麼?
一點也不。
合頤宮和坤寧宮隻有一刻鐘的距離,和皇上的養心殿也距離不遠,說得再過點,怕是許多妃嬪都想要住進這合頤宮中。
唯一能和僻靜扯上關係的,也就是這合頤宮中沒有主位,隻住了一位蔣寶林。
但這也不算壞事。
邰諳窈杏眸閃過一抹納悶,聽聞敬妃娘娘慣來不插手後宮事宜,怎麼會關注起她的宮殿住處?
而且,如果她記得沒錯,今日在坤寧宮請安時,第一個和她搭話的人也是敬妃娘娘,某種程度上,也是替她解了圍。
邰諳窈百思不得其解,她初入宮,和敬妃娘娘自然沒有什麼交情。
邰諳窈抬起杏眸,忽然問:
“敬妃娘娘和良妃娘娘關係如何?”
秋鳴知道主子是何意,果斷搖頭:“奴婢從未聽說過兩位娘娘交好。”
良妃娘娘尚好,敬妃娘娘一直都是圍著皇子和公主轉,從不和後宮妃嬪有什麼交涉,和諸位妃嬪的關係都是淡淡的。
邰諳窈蹙眉,將這件事記在了心底,不論敬妃有什麼目的,遲早都會暴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