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植我是你爹 落下鈴,尤剩鎖……(1 / 2)

滾滾業火以衝天之勢儘情吞噬著崔鳴塵的屍首,仿佛他是罪,是惡,是世間最容納不下的孽與障。

絳紫長袍追隨著主人燃儘,化作點點飄散的赤褐灰燼。

指尖一顫,元窈回過神來。

心中的怨與恨、怒與火,瘋狂侵蝕著她費力武裝過的鎧甲。

終於,鎧甲不堪重攻跌落一塊,殘忍地露出一小片殘存的依賴。

一枚驚鳥鈴墜落在地,砸出脆響,恍如隔世。

他是該死。

但這算什麼。

“崔鳴塵。”元窈喃喃道。

“我允許你死了麼?”

她撲過去,失血的指尖探入灼熱的烈火之中。

觸碰到灼熱的刹那,一道神力忽而包裹住她,輕柔卻又不容抗拒地將她攔在火光、血泊與屍首之外。

原刓回歸的神力隻用在了一個地方。

潔潔淨光消散之前,堅定地將她推出院去。

業火順著嶄新的木柱攀升至房梁,新砌的小木屋竄起火,一片片坍塌。

元窈跌倒在院外,愣怔望向前方再度化作灰燼的小木屋。

她踉蹌著起身咬牙又向內奔去。

突然,有誰從背後猛地拽住她,元窈身形一倒,刹那落入一個溫暖輕顫的懷抱,視線驟暗。

“杳杳。”

有誰摟住她,緊緊捂住了她的眼睛,附在她耳邊低語時聲線顫抖。

“杳杳,彆去。”

下一秒,洶湧的烏瘴趕至,殊晽淩於熊熊火光之上,掙紮著卷起漫天的藤蔓紮入其中,一翻掏尋。

不能燒,不能燒啊!

這是它的根基,它力量的龐大源泉啊!

燒光了,燒光了,全燒光了!啊啊啊啊啊啊殊晽嘶吼一聲,雙眸猩紅,動用僅存的天道之力,搏命從野火中強搶出一塊方方小小的東西。

墨字舊紙。

殊晽記憶回歸,記起往事,自然也憶起了宿敵們的身份,記起了這張泛黃的封印。

原刓,你敢陰我。

你以命相抵毀我根基,以為就萬事大吉了麼?

殊晽緩緩調轉視線。

你不是一心護著她麼?

它盯住下方的另一位宿敵,眼底滿是狠辣報複之色。

那自然要讓她生不如死。

“元師妹!”許無澈執劍衝至姑娘身邊,見她神色煞白,頓覺不妙,單膝跪地抬手在元窈麵前晃了晃,急得六神無主,“你怎麼啦,你看看我啊......”

話音未落,半空中的人形黑瘴陡然大笑著朝幾人猛衝而來!

“原杳!你以為死的隻有崔鳴塵麼,哈哈哈哈不是啊!還有你的好哥——”

錚!

火光中,將望神劍自紮穿的心臟中拔躍而起,一道磅礴天力自神劍中劈出,霎時封住殊晽的五感。

五感頓失,殊晽被迫閉嘴,視野猛暗,開始在半空瘋狂掙紮。

將望劍中的天力紊亂虛弱一息後,再次趁機將殊晽緊緊束縛住,奮力往明鑾峰外拖。

殊晽拚命反抗著。

許無澈見狀不由睜大眼睛。

那劍中是外界天道的氣息。

但天之道,可派遣神明替他處理事務,可以旁敲側擊扳正因果平衡陰陽,甚至可以給修士凡人吹耳旁風達到具體目的,但直接插手三界事務就是不行。

天道不入因果,才配執掌因果。

許無澈雖是天道,卻被打落,失去了力量,誕生即入因果,後又得願力相助意外化形,這才可以在世間行走。

殊晽本就是個歪路子,即使奪了天道之力也不配稱之為天道。

許無澈皺起眉。

而這位德高望重的外界天道,它卻明顯違規了。

第一次是外麵那層結界,第二次是動手親縛殊晽。

違規,會招致強烈反噬。

不管了,既然大家都有同一個敵人,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許無澈摸摸元窈的腦袋,和江問霽對視一眼。

“你帶她走。”

“好。”

江問霽當即摟起元窈,速速離開。

許無澈則回首轉身,目光一凜,抬臂呼喊,“趁它病要它命,大家一起上!”

靈劍驟起,三叉戟裹著鳳火一瞬插向紊亂的人形黑瘴!

殊晽揮舞著肢體瘋狂掙紮,想要嘶吼,發不出一絲聲響。想要反擊,視線又備受阻礙。

漫天巨響亂轟中,元窈攥緊了江問霽摟著她的臂膀。

她抬頭看他,眸光無助又迷茫,問道:

“死的不隻有崔鳴塵,還有誰?”

“通天陣的內陣為什麼出問題了,第三枚圈上不是許無澈麼?”

“他穿著紫袍,戴著金冠站在月下,恍惚間,好像我的——”

“杳杳。”江問霽出言打斷她。

他垂眸望她,語氣中滿是心疼與祈求,“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

江問霽的記憶更加完整,隱隱猜到了真相。

正是因為猜到,他才更不忍心回答,隻能拽著她往外走。

剛走兩步,元窈忽而渾身一抖,心跳驟亂。

她的左耳,聽到了近在咫尺的又一聲清脆驚鳥鈴響。

少女的耳垂鮮紅發燙。

那枚鵝黃鈴鎖早已崩碎,曾落下小小的鈴殼。

可鈴鎖鈴鎖。

落下鈴,尤剩鎖。

偽裝的外殼儘碎後,鵝黃之中,露出一顆深藏其中的精致種子。

禍種。

與禍種銜聯不需要五感。

殊晽勾起唇角,猝然轉向對準元窈的方向直直衝來!

眾人驚呼一聲,當即追逐欲攔。劍光大振,江問霽上前一步抬劍隔擋,穩穩將元窈護在身後。

嘭!嘭嘭!猛烈的攻與守登時爆發。

纏鬥之中,無人察覺之際,殊晽眼底暗光一閃,佯裝避招後仰,擦過元窈近處,掌心一鬆。

一枚被特地展開的、殘留著整齊折疊痕跡的、薄薄的舊黃紙片悠悠跌下,落在元窈的視線之中。

元窈一愣。

她記得這張墨字舊紙。

當年她拜入崔鳴塵門下的第一日,他曾執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在兩塊小紙片上落下兩人的名字。

崔鳴塵、元窈。

一式兩份,她的那張在斷絕師徒關係當日已然焚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