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真的是原主的親娘嗎?
她這分明是要毀了原主的下半輩子。
為什麼?
這件事對誰才最有好處?
她心中自然而然地出現了一個名字——
蕭鸞飛。
蕭燕飛閉了閉眼睛,她沒有進屋,默默地轉過了身,又默默地離開了正院,沒有驚動裡麵的人。
四月陽光明媚,芍藥、丁香、海棠花等春花競相開放,姹紫嫣紅,暗香浮動,一隻蝴蝶停在蕭燕飛鬢角的絹花上,可她似是毫無所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神略有些飄乎,似乎心神早已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喵嗚~”
一隻小白貓在蕭燕飛的裙邊跑過,雞毛撣子似的長毛尾巴愉快地一甩一甩。
“雪球!雪球!”
蕭燁屁顛屁顛地追著貓跑了過來,臉色紅潤健康,嘴裡喊著:“二姐姐,快幫我逮住雪球!”
“……”蕭燕飛一時沒反應來,呆立在一樹杏花下。
但小白貓自己停了下來,兩眼發亮地盯著停在蕭燕飛絹花上的那隻蝴蝶,愉快地繞著她的裙裾打轉轉,跑了一圈又一圈……
當它跑到第三圈時,蕭燁也跑了過來,俯身一把將小白貓抱在懷裡。
“二姐姐,你在想什麼?”蕭燁一歪腦袋,“發呆嗎?”
蕭燕飛向前傾身,溫柔地摸了摸蕭燁懷中那隻毛絨絨的小白貓,道:“我在想,當娘的是不是一定會對自己的孩子很好……”
“那當然!我娘對我就很好的!”蕭燁用力地直點頭,雙手托住白貓的腋下高舉到蕭燕飛跟前,童言童語地說道,“雪球的娘也對它很好的,每天都給它舔毛呢,舔得乾乾淨淨的。”
被豎著舉起的白貓發出不舒服的“喵嗚”聲,四隻爪子在半空中亂舞。
“是啊。”蕭燕飛低低道,似是自語,似是歎息。
“娘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可崔姨娘這個母親為何對原主抱有那麼大的惡意呢?!
她不僅要把原主推進火坑去成就另一個人的幸福,而且在那個夢中,還輕而易舉地舍棄了原主,不念一絲一毫骨肉親情。
莫非……
怦!怦!怦!
蕭燕飛一時心跳如鼓,渾身血液都往腦子裡湧。
小白貓掙紮著從蕭燁的手裡掙脫,縱身落在了地上,於是蕭燁又喊著“雪球、雪球”地跑去追貓了。
看著這嬉戲的一人一貓,蕭燕飛一度混亂的眼眸又漸漸地沉澱了下來,表情沉著靜謐,目光望向了東南方。
她深吸一口氣,不急不緩地朝崔姨娘的院子走去。
走過一段七拐八繞的回廊,再橫穿過一片竹林,她一路來到了崔姨娘的聽雨軒。
“二姑娘,您是來探望姨娘的吧!”
蕭燕飛的到來令聽雨軒上下喜出望外,一個丫鬟領著蕭燕飛來到了宴席間。
“二姑娘,還請在這裡稍候,姨娘剛歇下,奴婢這就去叫姨娘起來。”
丫鬟恭敬地請蕭燕飛坐下,就急匆匆地去通稟崔姨娘,片刻後,她又出來道:“姨娘病著呢,讓姑娘稍等,奴婢去給姑娘奉茶。”
蕭燕飛便在宴席間等著,環視著四周,角落裡擺著一個掐絲琺琅纏枝蓮紋鼎式爐,線香已然熄滅,隻籠著一抹若有似無的餘香。
再往西是一座四折紫檀木雕花繡緞屏風,還有掐絲琺琅纏枝蓮紋落地大花瓶、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掐絲琺琅長方盆石榴盆景……華貴而不失雅致。
她穿過來後,還是第一次來到崔姨娘的屋子。
這些擺設件件精美,件件奢華,隨便拿出一件幾乎就抵原主一屋子的擺設。
偏就這樣,崔姨娘還總在原主麵前擺出一副她日子艱難的樣子。
蕭燕飛在心裡低嘲了一聲,慢慢地喝著茶。
茶喝了一半時,施嬤嬤從裡頭出來了,親自出來把蕭燕飛迎入一間布置雅致的內室。
內室的地麵上鋪著柔軟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軟軟的,步履無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崔姨娘穿著一件單薄的月白羅衫,病懨懨地斜臥在垂著秋香色軟煙羅床帳的架子床上,烏黑鬆散的頭發襯得肌膚蒼白如紙,額頭上戴著一根兩指寬的抹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