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及徽慢慢握住她的手,嘖了一聲,道:“我哪有時間?那臭丫頭昨天還煮了碗粥給我,要不是知道有人看著她做出來的,我都以為她是要給我下毒,難吃至極,你以後不要吃任何她給的東西。”
難吃,他卻還是吃了,連話裡的嫌棄都沒厭惡之感。
隨寧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她雙眸輕輕垂著,隻是笑了笑,說:“蕭姑娘已經儘力了,我都比不上她對表哥上心……你晚上什麼時候回?能去我那裡用晚膳嗎?正好貴嬤嬤托人帶來的補品還有剩,表哥來幫我吃完。”
貴嬤嬤是皇後奶嬤嬤,從皇後逝世後就一直照顧太子,後來隨寧被接來東宮,也是她在照料。
她去年十一月初去了江南探親,要下個月才能回到建京。
“嬤嬤就疼你這個嘴巴甜的,我今天天黑前應該回得來,”楚及徽笑道,“讓你那邊老廚娘做飯,她手藝好。”
隨寧輕歎一聲,她心裡已經不曾對他有期待,卻還是不想聽到他說蕭玉。
她離開的時候是和楚及徽一起走,她回房,他則出府辦公事。
潺潺流水淌過小橋,在陽光下浮起縹緲的霧氣,隨寧倚在橋上,手裡握著太子的令牌,神態自若,看他回頭望了好幾次她。
她上輩子差點被賜婚嫁出建京,也不知道他從中做了多少周旋。
……
當天下午隨府便收了一個乾兒子,順道在城西災民聚集的巷子搭起帳篷,辦起施粥的善事。
事情沒過幾天,隨家遠嫁的老大還回來一趟了,帶著幼弟去見了住在東宮的隨寧,這一坐就是大半天——彆人不知道他們是在漏風涼亭裡等了大半天,隻以為他們是去享福。
隨家在世家貴族裡口碑不怎麼好,會出現這種情況便是因為他們得罪過太子,太子看不上甚至討厭隨家。
隨家大女兒幼時有錯,連嫁人都不敢風光,如今人和隨寧一副冰釋前嫌的樣子,著實讓人震驚。
論起隨家做過什麼,便也隻有最近的接濟災民。
偏偏不久後賑災糧裡出現米糠,幾大袋幾大袋,直指太子手底下人貪汙行賄,偏偏這段時間最上心的就是太子,漸漸的坊間便開始出現一些傳言,說皇子們爭鬥厲害,想利用今年這場大雪拉太子下台。
隻有太子殿下不顧辛勞體恤百姓,任人唯賢,即便是隨家也不介意。
消息最後傳到皇帝耳中,好幾位皇子因此受訓斥,不得不出血和太子兄友弟恭起來,臣子裡也有權貴想向上討好,甚至去拜訪過隨家,旁敲側擊問他們和東宮是發生什麼,隻得到一句太子聖明。
隨寧聽說了這些事,也沒說什麼。
她這段時間沒病沒災,又被相府小姐邀去遊湖,回去路上路過茶樓,進去喝了幾杯茶。
隨寧坐在窗邊,手輕撐著頭,看到一群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孩擠在橋洞下取暖,不知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
她隻轉頭把丫鬟叫進來,讓人端盤裡的糕點下去給他們。
相府小姐玩得有些累,托著腦袋道:“我回來一路看見不少人乞討,這邊又沒有朝堂設的賑濟所,想必圖的便是你這種好心小姐賞賜。”
隨寧輕歎道:“若我這點東西能救活他們倒無所謂。”
可惜萬事有因有果,她也救不了他們。
她連一顆桃樹生死都難挽救。
這時外麵有人過來通傳,說有個姓柳的公子聽說隨小姐在,特地前來求見。
隨寧微抬頭,她印象裡認識的姓柳的公子,隻有上一輩子大皇子身邊的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