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還想再問些什麼,就聽隨寧迷迷糊糊喊表哥,嬌滴滴的,楚及徽連忙哄著隨寧睡一覺就好了。
蕭玉一頓,旁人對隨寧和太子之間關係的了解,皆是從各種傳言裡聽取隻言片語。
但蕭玉跟著爹,時常能看見他們相處,每一次都會覺得她爹說太子隻會娶正妃是錯的。
隻要隨寧還在太子身邊一天,不管她做下何等大的錯事,她遲早都會是楚及徽的女人,被寵愛,被臨幸,甚至於未來太子登基,即便她生下的孩子是個庶子,也極可能是下一任儲君。
除非她離開東宮,永不出現。
……
隨寧是被楚及徽抱回自己閨房,她蜷縮在他懷裡,仿佛實在受不了這種又冷又熱的感覺,隻能依偎在他這個表哥身上緩解疼痛和難受。
他們這對表兄妹關係好,好到親密無間,讓隨寧這裡所有的下人都覺得自己伺候的是未來東宮女主人。
嬤嬤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隨寧那樣靠著太子,隻退出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楚及徽陪她陪到半夜,直到房內燭燈燃儘,她情況因為馬車上吃的藥好轉,呼吸平緩熟睡過去,他才慢慢給她墊著枕頭。
他出去,交代一聲嬤嬤不要吵隨寧,便大步離去,不知道要做什麼。
等第二天清早,他又來了一趟看隨寧。
可隨寧卻像把晚上的事全都忘了,問她昨晚上在宮裡出什麼事,她輕輕倚坐床榻,隻垂著眸說太醫院昏睡過去後的事都沒印象。
她知道在他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溫順乖巧,識得大體,備受人稱讚,很多時候是個說謊都說不好的人。
楚及徽站在她麵前,頓了頓,倒確實沒主動提什麼。
隨寧身上的藥性被壓製下來,卻沒有解開,便時刻都會讓人擔心。
她看著楚及徽讓嬤嬤退出去煎藥,高大的身形不經意便透出天潢貴胄的貴氣,他對她笑道:“不記得就不記得,都怪表哥讓你受累,這些天少出門。”
他天生愛笑,但眼裡這層笑意不到底,隨寧還是看得出來。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搭在湖色錦被上,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人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我遇到二嬸的時候,二嬸說二堂姐在議親,她順便問了一句我的婚事,我說姻緣由天注定,急不得,若她來問你,你也彆亂說話。”
女子閨房裡的擺置多小巧秀氣,梅瓶裡插著新鮮梅花,鬆竹盆景精致清透,沉王昨日送來的解毒丸大夫拿走一粒,剩下還有一粒,在早上大夫說沒事後讓隨寧吃了。
楚及徽單手背在身後,慢慢彎腰摸她柔順的發絲,道:“彆人要是再問你這種事,直接讓那個人來問我,表哥好歹是個太子,再怎麼樣也不會讓你嫁去彆的地方。”
隨寧素來什麼話都聽他的,也沒問他彆的地方是什麼意思,隻是猶豫片刻,輕道:“那你昨日凶蕭小姐,她會不會生你氣?要不要我去給她道個歉?”
她有禮,謙遜,溫柔體貼。
“不用,她自己說話難聽,不關你事,”他捏她的蒼白的臉蛋,笑了笑,“瞧這臉白得,跟雪一樣了,我得走了,這幾天可能都不回來,有事讓人找管家,彆自己出門。”
隨寧輕嗯了一聲,又像是想起什麼,抬眸道:“我前段時日幫了幾個窮苦書生,是進京趕考的學子,眼看殿試在即,我瞧裡麵有個機靈人,表哥若是哪天得空,見見他吧。”
“你是會看人的,過幾天再讓他來見我吧,”楚及徽笑了,“那時候才有空。”
隨寧眉眼如遠山含黛,輕輕彎著。
太子既然要幾天不回,那事情一定是什麼急事,她不再說什麼,隻倚在床榻旁看著楚及徽離去,慢慢閉上了眼眸。
昨天的事事發突然,不在隨寧預想之中,今天太子出門,亦有些出乎意料。
前世的事隨寧尚記憶猶新,兩個月後皇帝的賜婚聖旨就會下到隨家,點的是隨寧二堂姐。
這是場屬於沉王府和東宮的聯姻,原本該由世家向宮裡遞上適齡未有婚約的姑娘八字,接著欽天監合算,東宮在其中周旋,介時呈遞到皇帝案頭的結果隻會是特定的一個人。
沉王府不在意這個人是誰。
但皇帝早有挑中的對象,寫在賜婚聖旨上的那個名字是隨寧。
隨寧昨晚隱約有所察覺太子的不對,今早開始試探,倒也從他的話印證自己猜想。
他知道她會遠嫁。
看來如她所料,這一世該發生的事仍舊在發生,早在這個時候,皇帝就已經選上她。
隨寧常想為什麼皇帝會挑她,明明外頭都傳她和太子的謠言,憑她的身份當個太子側妃不是當不得,他甚至都不介意無權無勢的蕭玉成為未來兒媳。
但隨寧想不通,她改變不了彆人的想法,她隻能讓太子提防該防的人。
她也該去探探關素的心思。
嬤嬤拂開簾子進門,帶來一絲清寒的涼風,她走進來讓隨寧喝藥。
這場雪過去,便快入春了。
隨寧接過藥,慢慢喝著,突然問:“外麵有什麼消息?”
嬤嬤不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一邊為她掖著被角,一邊道:“昨晚好像發生件大事,到處都在說大皇子府昨日走水,有條柱子掉下來,不偏不倚正巧壓到大皇子,好些太醫都在那邊。”
隨寧一頓,道:“倒是可憐。”
太子冷漠起來,比彆人想象中要無情得多。
她倒希望他對誰都如此,這樣她費儘心思甚至假裝虛弱來破壞他和蕭玉關係,也不算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