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王和建京人士很少有交集,能和隨家往來,便是因為他和隨寧父親確實是好友。
隨二爺當年就聽說是因為先帝在世不喜臣子和皇子有過多來往,所以兩個人看起來才關係平平,隻不過這層普通的關係下,是過過命的交情。
隨寧這個舊友留下的唯一女兒,便顯得很是獨特。
獨特在於她的身份,還有她無人能比的美貌。
即便是隨二爺這個長輩,也不得不說一句自己這侄女生得實在是好,連人隻是遠遠站在長廊儘頭,便如同文人花儘畢生心思用上好筆墨作的丹青。
明眸皓齒,螓首蛾眉。
回廊欄杆,精雕細琢,世家奢侈之風儘顯,都化作用來襯托美人的世俗之物,做長輩的都喜歡乖順孩子,但擁有一張遠比彆人出眾的臉蛋,會讓人更招喜愛。
隨二爺在旁的事上一事無成,卻還能在皇帝麵前露臉,全憑練了一雙會看人臉色的好眼睛。府裡女眷這時候都在後院,不便見沉王這種身份的貴客,他讓丫鬟跑去跟二夫人說一聲,也是讓二夫人帶著隨寧回避,隨寧出現在這裡,必然是有事。
一絲陽光從雲層透下來,照著隨寧衣角,隨寧輕輕福身行禮,喊老師好,美人纖細身形仿佛能被風吹走,沉王慢慢停下腳步,道一句這是在隨府,不用拘謹。
僅僅隻是普普通通的兩句話,隨二爺便敏銳察覺到他們之間氛圍的異樣,他還以為是隨寧有什麼事要找沉王,隻尋了個由頭說自己腰痛,讓隨寧領著沉王過去上香。
隨寧垂眸應了一聲是——隨二爺覺得建京想要太子妃位置的世家不少,倘若不是有太子寵愛,蕭家不值一提。但隨寧若能攀附沉王給自己添一份撐腰的籌碼,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隨寧都能為了太子妃之位和一向有過節的二房合作,本身就是個能忍能算計的,不管她能不能成,但沉王不介意,那倒不如順水推舟,讓沉王這個貴客舒心。
丫鬟們走得不近,給他們兩個騰著說話的地方。
沉王是尊長,隨寧輕步走在他前頭帶路,她平時著衣也素淨,卻不失少女俏麗,今日素過了頭,反倒又像遺世獨立的仙姝,不食人間煙火。
隻是這個仙子體態婀娜曼妙,不像往常笑意盈盈黏著人,一言一行端方有禮,道:“上次在宮裡多虧了老師相助,否則還不知道發生什麼,隻言片語無法表我心中謝意,我卻也隻能說一句多謝老師。”
沉王倒開口道:“給你的藥是不傷身的慢性緩解,一個月後體內中過的藥便會慢慢沒了,不用害怕。”
他為人素來有種私事也要公辦的強勢,讓人每說一句話都要斟酌再三,確認不會讓他抓了把柄才張口,小孩怕他嚴厲,下屬畏他手段,身邊除了那群大臣,更無親近小輩。
隨寧腳步輕頓,想的是他該沒和太子說過,否則太子也不會緊張她緊張到那種程度。
她白衫羅袂,被風吹起一角,蹁躚若舞,輕聲道:“若我犯了病,老師會幫我的,是嗎?”
宮裡用這種藥是拿來助興,若是要幫,便是拉上床幃後的男女之事,說不得。
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倒也不一定受得住沉王。
沉王那邊沒回話,隨寧便自顧自道:“很多東西我都不懂,那天晚上又睡又醒,思來想去,我也不知怎麼招惹的大皇子和太後,明明他們往日都不曾過多注意我。”
沉王緩緩道:“既然他們不曾注意你,那你該想的是你出事對誰有利。”
隨寧步子停在原地,好像心裡早就有過準備。四周空曠小道靜謐,她瘦弱背影卻不如彆人想象中的無助脆弱。
“我覺得跟一個姑娘有關,隻是她素來天真爛漫,我又覺是那樣想她,是我自己惡毒心腸,”隨寧輕開口,“若他們知道我未來夫婿不是他,不知該高興成什麼樣。”
沉王對她那句惡毒心腸不置可否,道:“小姑娘心性。”
開春要農種,太子最近手上很多事在忙,另有一件隻有他心腹才知道的大事,沒人敢告訴隨寧。
沉王那邊也有消息,但在她父親的祭日上說太多,不敬。
下人遠遠跟著,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但看到隨寧上台階的時候腳滑了下,被沉王伸手攬住腰,整個身子撲到了沉王懷裡,還是驚了驚。
丫鬟剛想上前去問隨寧有沒有事,她自己便被扶著站穩了,輕退一步,嬌滴滴地朝他道謝。
一樁小得不能再小的事,藏著無人知的曖昧。
男人高大,女子貌美,若換做哪家適齡男女,都能說上一句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