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梅林的鳥兒們開始鳴叫之時,林塵遠習慣性地睜開了雙眼。
墨點般的瞳仁帶著剛醒來的迷茫,籠罩著淡淡的薄霧。林塵遠眨了眨眼,瞳仁裡的薄霧慢慢淡去,還是有些迷糊的林塵遠迷迷瞪瞪地起身,手卻是熟練地抓來昨晚放在床邊的青衫,開始將青衫套在了身上。
林塵遠推開了木門,走出了自己的小屋,舒展開身子伸了個懶腰。林塵遠的木屋被這片梅林圍繞,洋洋灑灑地開了滿林的梅花,深吸了一口氣,冷冽清香沁人心脾讓林塵遠不自覺地放緩了心情,一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的清醒過來。良辰風景今宵醉,也許在這樣的早上淺嘗一杯昨晚的梅花酒更是映景映時呢,不過早上飲酒對胃不好,想想還是罷了,貪杯也不能敗壞了這身體,林塵遠勾唇一笑,去到梅林的小溪邊梳洗準備。
隨意地將為晨跑而特製的青衫的衣角打個結紮好,又把自己長長的頭發紮上了馬尾,林塵遠就著梅林裡的一條小溪的水洗了把臉,然後開始了每日的晨跑。來了這個世界24年,依舊無法改變前世晨跑的習慣,想當初第一次晨跑的時候,村裡的人們嚇的都以為出事了,過了很久,村民們才漸漸習慣了每天清晨那個奔跑的身影。時間慢慢地流逝,那個小小的身影也慢慢地拉長,變成了如今這個頎長俊秀的林塵遠。
“小遠,又晨跑啊。”
“小遠,跑慢點啊,彆跌到了。”
在田裡勞作的村民們一個個向林塵遠打招呼,林塵遠一個個地微笑著回應,偶爾碰到幾個村民的孩子,小孩子們也一起跟著林塵遠跑了起來,跑了一段又跑不下去,一群又呼啦啦地散開自己玩去了。
林塵遠繞著帛村跑了兩圈,出了一身汗才停了下來,在靠近梅林的地方就開始慢走回去。回到家的時候,林塵遠意料之中地發現已經有人幫他燒好了開水,林塵遠歪了歪腦袋,今天是誰幫忙燒的水呢?應該是江水吧,剛才跑步時並沒有看到他。自己還真是受到大家的照顧呢,在爹娘去世後,就一直是大家輪流為自己煮飯燒水洗衣服,自己會被他們寵壞的。
把開水一桶桶倒入澡桶,調好溫度後,林塵遠脫下了身上汗濕的青衫,露出了清瘦的身體。
沒有黝黑結實的肌肉,林塵遠的皮膚雖然沒有女人肌膚的如雪白皙,但是很明顯,他也比一般男子的身體白多了。林塵遠孩子氣的撇撇嘴,下定決心要努力鍛煉身體,努力曬黑,作為一個男人,一身白肉像什麼樣子。
就這麼胡亂想著,林塵遠將身體埋入熱水裡,閉上被水汽氳濕的墨眸,原隻是閉目養神,到最後竟舒服得在澡桶裡半躺著睡著了。
林塵遠睡著了沒事,可是在帛村裡的學堂裡卻是鬨翻了天。
“林先生怎麼還沒來啊?難道先生生病了?”鄭懷還是奶聲奶氣的聲音,說到後麵就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可能啊,適才先生都在村子裡跑步呢,怎麼會突然生病呢?”年齡比較大的江家大姐江流輕聲安慰著清晨睡懶覺而沒有跑步的鄭懷,“可能還在洗澡吧,小水,你早上有給先生燒水吧?”
“有啊,我來這之前還看到先生準備洗澡呢,不然我去看看吧,也許先生在澡桶裡睡著了。”大個頭的江水粗聲說道。
“那你快去啊,萬一先生在澡桶裡睡著了,這大冬天的會著涼的。”江流這時也急了。
江水連聲答應著衝出了學堂,江流定了定心,朗聲向學堂裡的孩子們說到,“大家先讀書吧,不要偷懶,先生很快就到了。”
“是!”孩子們大聲答應著,一個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林塵遠親手編訂的有些簡陋的書本,開始大聲地念起書來。隻是時不時地,孩子們的眼神飄向學堂門口,連老大姐江流也是心不在焉地沒有發現大家的走神。
這邊的林塵遠一點也不知道學堂裡孩子們的擔心,還是睡的很熟,儘管水開始涼了。
“先生,先生!先生,你在裡麵嗎?”江水焦急地在門口扯著大嗓子吼著。
“嗯?嗯?”林塵遠轉醒,迷迷糊糊地應著江水的呼喚,“怎麼了?”
“先生,水涼了,快起來,會著涼的。”江水驚喜地發現林塵遠開始醒了過來。
“欸?”林塵遠終於不負眾望地醒了,然後才急躁躁地起身,換上了衣服,拉著在門口等待的江水向學堂跑去。
“大家都等急了吧。”林塵遠十分抱歉地說道,“實在抱歉啊。”
“先生!”看到跑來的林塵遠,孩子們都立馬開心起來,一直擔心的心終於沉澱了下來。
林塵遠看到孩子們隻有對他的擔心焦急,也跟著孩子們笑了起來。結果,學堂裡的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笑成了一團。
好一會兒,眾人才安靜下來。林塵遠走上講台,拿出了自己修訂的《論語》,翻開了其中的一頁,進入了上課的步驟。
“今天我要講的是理欲觀。”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