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張文渚急匆匆過來通知沈謐:“沈謐,你明早跟老板去蓉城出差。八點出發,彆遲到。”
出差!?
謝容琢終於肯帶她出去差遣了?
沈謐精神振奮:“收到。”
*
前天開始,穗城氣溫驟降,看似四季如春的城市冷起來跟沈謐的家鄉差不多。她查了下天氣預報,全國各地都降溫了,蓉城尤其濕冷。
第二天沈謐起了個大早。
6點30分,沈謐趕到謝容琢家門口。
她盯著腕表,等到6點50分,抬手按門鈴。
幾分鐘後,門被打開,縫隙中帶出一陣暖風。謝容琢穿著休閒家居服,寬鬆上衣被他的骨架自然撐起,碎發落在眼尾,眉眼間帶著初醒時的困倦。
他沒戴眼鏡,沒了鏡片遮擋,外翹的眼尾比平時鋒利很多。
沈謐穩住心神,在外套上搓了搓凍僵的手,微笑著雙手遞上食品袋:“這是給您帶的早餐。”擔心遲到她掃了輛共享電動車,寒風呼呼地往臉上刮,鼻尖被凍得有點紅:“蓉城降溫了,需要帶保暖風衣,我來幫您拿。”
碰到她冰涼的手指,謝容琢皺眉:“誰讓你來的?”
沈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笑道:“不打擾您用早餐,我在門口等,您有需要——”沈謐話沒說完已經被謝容琢拽進門。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早餐袋被可憐地丟在桌上,沈謐看到倒下的盒子,準備過去把它們扶正,謝容琢繃著臉,冷白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視線落在她襯衫領口處,克製隱忍著什麼。
沈謐意識到自己犯了低級錯誤,她這件襯衫縮了水有點緊,所以沒扣最上一粒紐扣,沒想到謝容琢的強迫症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謝容琢移開視線,拽著她的手腕進衣帽間。
直通臥室的衣帽間暖氣充足,沈謐臉上被凍得快要死亡的細胞一個個舒展開,麻木的手指有了知覺。
“外套在衣櫃。”
謝容琢丟下一句,拿著襯衫西褲去臥室換。
沈謐望了眼緊閉著的臥室門,脫掉高跟鞋放到玄關,套上鞋套,先去盥洗室洗手。謝容琢不喜歡有人在他餘光裡晃,家裡的清潔收納都用的鐘點工,沈謐每周會帶阿姨來打掃兩到三次衛生,對謝容琢家已經很熟悉。
洗完手,她回到客廳,扶起倒下的糕點包裝盒,把食品袋跟桌麵直角對齊,然後去衣帽間幫謝容琢準備出差的換洗衣物。
這次出差大概一星期。
襯衫,西褲,送去乾洗的時候沈謐已經編過號,不會出錯。配套的袖扣,領帶,按照謝容琢平時的審美搭配,也不會錯。
然後是襪子,內褲。
“沈謐,出來。”謝容琢聲線微繃。
突然被老板點名,沈謐驚愕回頭,下意識問:“怎麼了?”
謝容琢:“我自己整理。”
沈謐後知後覺,鬆開手指,迅速關上抽屜把外套放進行李箱:“好的。”
說實話,沈謐沒把謝容琢當男人。
在她眼裡她接手的是張文渚的工作,以往張文渚所負責的就包括謝容琢的起居,小本本上也記錄了這些細節,她自然也會細致到這裡。
但是謝容琢抗拒,不待見她。
沈謐沒想到她會因為性彆輸給張助理。
謝容琢不讓她進去,自己在衣帽間整理衣物。沒一會兒,他拎著行李箱出來,沈謐想去接,被他淡淡的一個眼神阻止,沈謐沒敢動,眼睜睜看著謝容琢把行李箱推到玄關,放平,擺好,對齊。
如果什麼事他都親力親為,還要她這個生活秘書做什麼?沈謐頭一次產生了職業危機感。
難道是因為她剛才沒戴手套?
對,潔癖重症患者的貼身衣物不能徒手碰。
沈謐在心裡默默記下。
“過來坐。”
謝容琢坐在餐桌前,白襯衫的袖子推到臂彎,露出一小截勁瘦小臂,他倒了杯熱水放到對座。
沈謐站過去,雙手交疊,微笑道:“老板,我吃過了。”
謝容琢:“喝水。”
“好的。”
沈謐捧起水杯,站到他旁邊小口小口地喝,身子慢慢變得暖和。
沈謐做了四顆雪媚娘,藍莓跟櫻桃口味各兩顆,謝容琢明顯更喜歡櫻桃味。這是張助理小本本上沒有的,沈謐默默記下。
沈謐做的雪媚娘雪白軟糯,入口甜而不膩,材料用的是新鮮藍莓跟進口櫻桃,特彆貴,要不是可以報銷她根本下不去這狠手,試味都隻敢吃一顆。
謝容琢把剩下兩顆藍莓味推給她。
“不要浪費。”
沈謐記得謝容琢是愛吃藍莓的,今天居然一口沒碰?好吧,不想吃也沒關係,正好她喜歡。
謝容琢吃東西跟容貌一樣斯文,還剩好幾顆蛋撻沒動,沈謐幫他全部“收拾”掉了。
*
“證件都帶齊了麼?”
謝容琢靠在沙發上,低眸看著筆電問。
可能是第一次帶她出差,老板對她的專業能力還不認可,竟然反過來提醒她。
但他的語氣莫名讓沈謐想到小時候,每個周末回學校前,爸爸都會問:“東西都帶齊了嗎?”
“帶齊了。”
沈謐走過去,半蹲到謝容琢腿邊,並攏雙手:“您的身份證還沒給我。”
謝容琢合上筆電,側頭將視線挪到她臉上,隨後向下偏移,停在她領口。
“扣上。”
沈謐:“……”
扣不上,會被勒死。
但她不敢這麼跟謝容琢說,隻得硬著頭皮轉過身去,低頭努力把那粒紐扣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