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切成普通話:“就是癩、ha、ma!”
薑初宜:“......”
重來一次。
薑初宜盯著宗也,慢慢地找狀態。
如果是窺視可望卻不可及的人,其實細看他對自己都是一種殘忍。
一邊看,一邊要克製。怕驚醒他,明明知道不能多待,卻忍不住。
沉浸在這種矛盾拉扯的心情裡,慢慢地,周遭漸漸安靜下來。薑初宜專注地看著宗也。
她儘量像導演說的那樣,用著一種不舍的心態,貪戀的目光幾乎是一寸,一寸地往他臉上移。
直到——
薑初宜和宗也對上目光。
她一驚,瞬間出戲。
他怎麼是醒著的??
幾乎同時,導演就替她把心裡的疑問吼了出來:“宗也,你睜眼做乜啊??!!”
“抱歉,導演。我以為沒拍我。”
“沒拍你?機位在你腦子上架著呢?你以為是在拍空氣啊?你這樣睜眼很容易影響其他演員入戲!”
宗也:“我知道了。”
聽到導演毫不留情地噴人,現場圍觀的工作人員大氣不敢出,連一旁的製片和統籌,臉上都有些不忍。
名導就是名導,真是誰的麵子都不給。
IM那些高層彆說對西暴的人甩臉子,估計連大聲說句話都舍不得,結果來拍個戲,被教訓的像個小學生一樣。
薑初宜狀態醞釀地很快,拍完這段,他們被喊去監視器前觀看。
看著看著,導演忽然把手指向某個分屏的全景。
這一段的某個機位把宗也睜眼的片段清晰地拍了全程。
他睜眼的動作是極緩慢的,睫毛微顫,幾秒後睜開。
導演探出身子,研究了會,說:“初宜,你下次學一下他的感覺。”
她莫名:“什麼感覺?”
“怎麼當一隻蠄蚷。”
周圍人被導演突如其來的幽默逗笑。
大家都以為導演在開玩笑,沒當回事。薑初宜卻是個在演戲上很較真的性子,認真研究著這個隻有幾十秒的片段。
其實說實話,她沒太看出來有什麼特彆的。
但是導演都這麼說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薑初宜乖乖地繼續觀摩,反複幾次,竟真給她品出一點深情的感覺。
最後,薑初宜下了結論。
——宗也這雙眼睛看個木頭樁子都顯多情。
尤其是專注地盯著女人看的時候,又摻雜著“你可以隨便傷害我”的脆弱感覺。
非常適合演電視劇裡那些愛而不得的炮灰男配。
其實薑初宜很喜歡跟這種導演合作。
雖然大家心裡都清楚,這隻是個商業片,到時候買賬的大多數都是西暴粉絲。但是導演依舊要求嚴格,不論他們這些人是否是科班演員,都不允許出任何差錯。這是對自己作品負責,也是對到時候的觀眾負責。
又討論了會這個鏡頭,終於到了下一個part——方清偷偷去抓林向原的手,被肖雪靈撞破的片段。
等場記拍板,薑初宜緩緩抬手,去接近宗也懸在躺椅邊緣,那隻攤開的手。
她的手懸在半空中,先是從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開始試探。
當輕輕握上他手指的那一刻,隨著冰涼的觸感傳來,她感覺到他的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導演忽然喊卡:“辛荷?你發什麼呆呢?會不會做表情啊?”
短短兩三場戲,被叫停彩排了幾遍。
辛荷今天有點沒狀態。一條NG幾次,導演親自過來指導了幾遍,還沒拍出想要的效果,急得直飆粵語。
片場被導演噴的狗血淋頭是常有的事,隻是辛荷向來順風順水,走到哪都是被捧著慣著,很少有過這種經曆。被吼了兩句,明顯有些手足無措。
彆人都沒出聲,生怕他老人家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薑初宜蹲著也不敢動。
可能跟童年某些經曆有關,她很怕導演在片場發脾氣。
又說了幾句,導演不耐煩了,通知燈光組先準備下一場,對辛荷撂下一句:“你自己好好琢磨一會,彆耽誤大家功夫。”
薑初宜悄悄鬆了口氣。
一回神,發現宗也正在看她。
薑初宜疑惑:“怎麼了。”
對視幾秒鐘,宗也眼睫垂了垂,示意她往下看。
薑初宜低頭,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抓著宗也的手,她像是觸電般立刻鬆開,“不好意思,走神了。”
“沒事。”
明明隻是拍戲而已,她這些年也沒少跟其他男演員有肢體接觸。但莫名覺得羞,薑初宜為了化解尷尬,便多嘴了一句:“我這裡有紙,你手心好像出汗了,要不要擦擦。”
“謝謝。”宗也坐起身來,附和一句,“我手心是比較容易出汗。”
薑初宜點點頭表示理解,把紙找出來遞給他。
宗也接過,身子往前傾,一邊擦著,一邊隨口道,“也可能是我太緊張了。”
薑初宜一愣。
他慢慢笑了聲,“第一次和彆人牽這麼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