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瑩問過男人要不要給他搞吃的喝的,他說不用,他能自給自足。
什麼自給自足,吃飯的時候她就聽大嫂說了,廚房鬨耗子,有些吃食被叼走不見了。灶下的婆子還說,隔壁鄰居家也鬨耗子,也是丟了吃食。
林瑩嘴角直抽抽。
到了晚上,消失了一個白天的小處男便又出現。
林瑩問:“你什麼時候能走啊?”
男人身形頓了頓,正脫衣服的手停住:“你想我走?”
“廢話。不然呢?”林瑩覺得他腦殼有包。不會還覺得他們倆同床共枕過,就真的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吧。
不需要,不需要的。
你趕緊滾蛋,彆連累我家,才是真的對我負責。
“我看過了,巷口還有人在暗處蹲點。”男人說,“他們賭我還藏身在這一帶,守株待兔呢。”
這樣的話就真不能讓他走,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林家就成了窩藏大盜什麼的。
而且他看起來還真不像大盜,更像那種殺手啊密探啊之類的。被錦衣衛追捕,搞不好牽扯了什麼政治鬥爭。
林瑩腦子裡想了很多,但嘴巴上很嚴,一個字都不多問。
炮灰反派都容易死於話多,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那睡吧。”她直接躺下。
男人也在她身邊躺下,兩人合用一個枕頭。
過了許久,他忽然出聲:“我走的時候,要跟你說一聲嗎?”
“不用。”林瑩說,“你安全地離開就行。彆連累我。”
“絕不會連累你。”他說。
但他又問:“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嗎?”
“咦?”林瑩來了興趣,翻過身麵對著他,“你是要報恩嗎?”
男人說:“我恩怨分明。”
“哪來的怨?”林瑩瞪眼,“我救了你的命!”
男人看著帳頂,幽幽地說:“你輕薄了我。”
帳子裡安靜了片刻。
“噗!”林瑩把臉埋進枕頭裡,憋住聲音,笑得發抖。
男人側頭看她,哼了一聲:“你這樣的女人,要叫人知道,早沉塘了。”
他又補充:“就算不沉塘,也得送到庵堂裡。”
林瑩笑夠了,趴著撐起頭,向他請教:“就那種被送到庵堂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終於也輪到他覺得她腦殼有包了:“誰家把犯錯的女眷送到庵堂是去享福的?”
“唉,也是。”林瑩歎氣,失了興致,趴在了枕頭上。
男人細品了品,有點不能信:“你真的想去庵堂?”
林瑩很安靜,半晌,才開口:“我不想結……不想嫁人。”
男人說:“你這樣的,確實沒法嫁人。”
林瑩撩眼皮看他,男人說:“你都跟我這樣了。”
林瑩又撐起脖頸。
男人躺在枕頭上仰看著她,林瑩俯視著他,四目對峙。
林瑩冷笑,手摸了過去。
感受那隻柔荑在自己的胸腹間放肆,男人的呼吸亂了。
他忍不住也抬起手……啪地一下就被林瑩拍在手背打回去了:“寄我床上,有點自覺性——我說了,我可以動手,你不可以還手。”
男人蒙麵巾下緊抿了唇,收回了手。
帳子裡,能聽見他的呼吸越來越淩亂。
林瑩覺得開心。
她在這裡十五年了,整整憋屈了十五年。要不是以死相抗,差點就要被裹了小腳。
真的太憋屈了。
小小的床帳裡,無人知道的夜,她卻可以對一個男人如此放肆。
叫人知道了得沉塘。
可是沒人能知道。
想想就很快意!
有一種報複世界的快感。
隔著布料感受著硬度和尺寸,林瑩在昏暗中盯著男人的眉眼。
他的眉眼都很好看,鼻梁也看得出來很挺拔,上半張臉這麼好看,理論上來說,下半張臉特彆醜的概率不高。
“你長得好看嗎?”她還是問了他。
畢竟如果是醜男,實在敗興。
“尚可……”說完這兩個字,感覺那隻摩挲的手要離開,男人立刻後悔了,按住她的手在那裡,改口,“大家都說我生得好,真的。”
最後兩個字帶了懇求。
但林瑩還是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輕輕探入了蒙麵巾。
下巴的形狀似乎不錯,微紮手,想來是這兩天沒法修麵,有了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