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長根工資一月二十六塊五毛,劉秀娟那麼摳門,能不能給他一月六塊五毛的零頭花都難說。
李翠桃攥緊手裡圈起的五十張大團結,陷入了憂心中。
她左思右想半天都找不出一個她爸能合理擁有這些錢和東西的理由,慌亂不安的把錢和東西又一層層的包好,放到糖果鐵盒裡埋在自己屋裡床頭下方的青磚下麵,心裡想著等明兒丁長根過來,她一定要好好問清楚,錢和東西哪兒來的?
把房間收拾好後,李翠桃才拿著鐵皮手電筒再次出門跑了趟茅房。
今兒太累,明兒還得早起乾活,她回屋後便洗簌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上四點半,李翠桃在一聲聲“叮叮……”的鬨鈴聲中醒來,起床後便在院子裡磨黃豆子,等她磨好了黃豆子也才五點二十分左右。
肉聯廠旁不遠的澡堂子五點開門,李翠桃進屋拿了乾淨的衣服裝進布袋子裡,又把家裡的香皂,洗發膏,雪花膏和毛巾也裝了進去,拿了張澡票子,打著鐵皮手電筒悄悄出了院子。
她去的早,女同誌的澡堂子裡隻有五個人泡在池子裡。
李翠桃喜歡泡在溫水池子舒服的感覺,身體和心情都感覺好輕鬆,好愉悅。
她想著若不是因為泡在池子裡太久,人會不舒服,她能在這裡呆上一整天。
到了七點左右李翠桃才從池子裡走出來準備穿衣回家,不巧的碰上了剛伸腳進池子的許紅豆,“紅豆,早啊。”
“翠桃姐,你幾點過來的?”
許紅豆羞澀的用毛巾遮在自己平坦的胸前,兩隻眼睛卻帶著讓人容易察覺的輕蔑把身無寸縷的李翠桃給上下打量了一遍。
李翠桃很無語的想,大家都是女同誌,她身上有的,難道許紅豆沒有嗎?
咦?!
“五點多吧。紅豆啊,你的飯都吃哪兒去了?都二十的大姑娘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沒胸沒屁股啊?”
李翠桃難以置信的看向許紅豆胸前的毛巾,驚呼出聲。
引得池子裡的女同誌們紛紛跟隨她的目光,好奇的打量起許紅豆。
“哎喲,還真是呢。這小身板以後結婚生娃可遭罪了。”
“可不是嘛,我當姑娘時也瘦的跟柴火妞似的,後來結了婚,我對象嫌棄我是假女人,說他娶了個兄弟,生孩子後又沒奶水,坐月子時我婆婆三天兩頭的摔鏟摔盆的罵……”
“生娃時更遭罪,當年我妯娌生了一天一夜,才把娃生下來,那生娃時的嚎叫聲比殺年豬時還滲人……”
許紅豆聽著池子裡嬸子們的討論,羞惱的跨進了水池裡遮掩尷尬。
李翠桃笑嗬嗬的望著她說:“紅豆啊,我先回去了啊。”
從小她爺就告訴她能吃是福,胖胖的姑娘才有福氣,她胖點怎麼了?
許紅豆瘦的前胸貼著後背,可比自己難看多了。
李翠桃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圓潤的身材自卑過,用她爸丁長根的話說,又不是誰都有本事把肚子填飽的。
她回到家時,吳大媽和陳大媽正在處理丁大廚拿過來的豬腸子和豬腳,薑家除了上班的薑明國不在外,五姐弟剝蒜的剝蒜,燒灶的燒灶,洗菜的洗菜,院子裡每個人都有活兒乾。
“翠桃姐,你去澡堂子了嗎?”
薑明秀跑到李翠桃的麵前,見她用圍巾包著濕漉漉的頭發,昂著小腦袋問。
“對啊,下回翠桃姐帶著咱們明秀一起去。”
李翠桃笑著回薑明秀說。
“翠桃啊,你趕緊回屋把頭發擦乾,彆凍著了。你師傅從食堂裡買了油條和玉米麵包子過來,我煮了一鍋紅薯粥,我們都吃過了,東西都在鍋裡溫著,你擦完頭發,趕緊吃飯。”
坐在井邊清理豬腸子的吳大媽轉過頭朝李翠桃喊了句。
“曉得了,紅姨。”
李翠桃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鎖,笑著回應吳大媽的話。
等她擦乾頭發,換上大紅小花棉襖,又穿上新皮鞋從屋裡走出來,白嫩胖乎乎的臉蛋在紅棉襖的映襯下格外的好看。
“喲,咱們翠桃今兒像年畫上女同誌似的,精神又喜慶。”
陳大媽笑著和吳大媽說。
“翠桃姐可真好看,明美以後也要和翠桃姐一樣好看。”五歲的薑明美小聲的和正洗菜的大姐薑明紅說。
“那明美以後要好好吃飯,翠桃姐可不挑食的喲。”
薑明紅笑著哄小妹薑明美說。
薑明美憋著嘴巴不高興了,李翠桃走過來把小姑娘抱進懷裡,貼在她耳邊小聲問:“咱們明美怎麼了?”
“翠桃姐,乾菜葉子好難吃哦,明美嚼不動,明美不喜歡。”
薑明美委屈的和李翠桃告狀說。
“明紅啊,最近不是買到了白菜和土豆子了嗎?怎麼還煮乾菜葉子吃呢?”
李翠桃輕拍著薑明美的背哄著,不解的問著薑明紅。
“翠桃姐,乾菜葉子最近沒怎麼吃,我小妹她挑嘴,我就說說。”
薑明紅哭笑不得的解釋說。
“明紅,那乾菜葉子你以後想吃,先用開水提前一晚泡上,那樣容易嚼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