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賽拉·肯威是個熱衷於刨根問底的小孩,那擺在她麵前的問題應該有很多。
但實際上,賽拉的好奇心不怎麼旺盛。在某種程度上,她是個得過且過,沒什麼責任感的青少年。或許是因為她本人的身上就藏著許多秘密,又或許是因為在聖殿騎士總部長大,賽拉認為,在不涉及自身的利益時,對這個世界的秘密保持無知是很好的生存方式。至少她表現出來的想法正是如此。
畢竟她從小到大受到的訓練中,貫穿始終的主題隻有一個:服從。知道得太多則會影響一個人的服從性。
因此,來到美國之後,賽拉其實做了一些計劃之外的事。比如擅自加入謝伊·寇馬克追蹤霍普的行動,而推遲了到紐約見海爾森的日程。
這種脫離掌控的行為讓賽拉留在英國的監護人非常、非常不高興。
這位監護人——兼歐洲聖殿騎士——嘉德麗雅·哈羅德·斯圖亞特(賽拉簡稱其為莉亞),端正地坐在一把豪華的靠背椅上,仿佛立在她麵前的不是手機攝像頭,而是一名宮廷畫師。賽拉小時候偷看完《哈利·波特與密室》之後,就背地裡把莉亞看成黑化版的麥格教授,因為她的確就長那樣。
年邁、嚴肅且高貴的莉亞發話了(她習慣說法語,賽拉在耳聞目染下說話也帶上了巴黎口音):“你應該立刻與你的舅舅相聚,他不是給你安排了公司事務嗎?”
“是的女士,但是我正在做的事也是為了增強他對我的信任。”
“頂嘴和不聽話可不會讓彆人信任你。”莉亞看見賽拉軟綿綿地癱在沙發上,眉間的褶子簡直能憑空夾住一柄長劍,“賽拉!調整你的坐姿!我們看了這些天你和肯威的通話,你太不尊重長輩了,連基本的禮貌也沒有。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說到最後,老女士甚至有些哽咽。賽拉不耐煩地坐正:“是是,我必須尊重海爾森舅舅,尊重他,然後弄死他。”
“噓!——”大概是竊聽彆人的事乾多了,莉亞很害怕在電話裡說真話。她頗為滑稽地左右看看,恨不得從賽拉的手機屏幕裡鑽出來檢查一下旁邊有沒有人。“你不得妄言。”莉亞瞪大眼睛,驚恐又凶狠地看著賽拉,“重要的不是殺死誰,而是奪回屬於聖殿騎士的財產。肯威是一頭狡詐的狼,隻要聞到味道,轉頭就能咬死你。”
“不要到了美國就忘記是誰給予你生命,又是誰培養了你。”莉亞又恢複了端莊的儀態,儘管她極力掩飾,賽拉還是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一點嘲諷:“我差點忘了,你也是個肯威。上帝保佑我的悉心教育可以抵消你身上叛徒的血。”
“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賽拉微笑著舉起一隻手,“聖殿騎士該怎麼說來著?‘洞察之父引領我們’?”
莉亞瞪了她一眼:“住嘴吧小壞蛋。快去見肯威。”
通話一結束,賽拉臉上的笑容也立即消失了。如果謝伊·寇馬克此刻在場,他絕對會被賽拉此刻陰鬱的表情嚇一跳。她重新躺回沙發裡,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機邊框。
還是那句話,她實在不是什麼好奇心重的人。
*
“賽拉?我們要出發了。”
謝伊敲了敲賽拉的客房門。不到一分鐘,裡麵的人就精神抖擻地出來了。
賽拉今晚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外麵套著大了一碼的衝鋒衣,防風兜帽和高領把臉遮得嚴嚴實實,她走出門,一邊朝謝伊點頭示意,一邊調整自己胳膊上的袖劍。
見謝伊瞥了幾眼,賽拉把手臂伸出來解釋:“我在巴黎交過幾個朋友,還一起爬了教堂。臨彆時他們送給我這副袖劍——拿到它們我才意識到對方是刺客。”賽拉誇張地歎口氣,“我不怎麼用袖劍,這東西已經是某種身份象征了。”
謝伊深以為然。兩人從後門離開酒店,並肩在樓宇中奔跑。謝伊糾結了一會兒說道:“肯威先生也有一副袖劍。我以為這是他送給你的。”
賽拉有些驚訝,隨即笑了笑:“我爺爺是一名刺客大師,舅舅應該也受過訓練——在爺爺去世之前。”她的聲音消散在風中,賽拉不願再討論這個話題。“……霍普在哪裡?”
“線人告訴我她今晚會去冰山餐廳,她這幾天一直在和哥譚的地產商見麵,我們在那裡埋伏她。霍普擅長製毒,請小心她的毒鏢和毒氣彈。”
“聽上去很凶殘。”
“兄弟會的人全是無政府主義的反社會分子。”這句話謝伊說得有點咬牙切齒,惹得賽拉在暗中挑起了眉:“是嗎?我在法國遇見的倒都是很好的人。”
“或許歐洲和美洲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