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群架是一種很考驗技術的衝突模式。
特彆是以少對多的時候,對手從四麵八方撲過來,如果隻專心對付一個,就會被剩下幾個抓住破綻。雙拳難敵四手,正麵迎戰總會吃虧。
當然,蝙蝠俠不在吃虧的行列裡。他的打群架經驗十分豐富,儘管處於劣勢,卻絲毫不見退縮,甚至在以一敵多的過程中憑借出色的身手打出了某種觀賞性,讓人不由得拍手叫好。
賽拉在衝突開始的一瞬間就趁機跑到了遠處。她並沒有走遠,而是蹲在房頂上觀望。刺客們一反常態,高調地在城市裡出沒,還非常大膽地和蝙蝠俠打群架。賽拉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這種時候最好的選擇是趕快脫身,免得和刺客扯上關係,並抓緊時間尋找韋迪克,爭取在哥譚就把他解決掉。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讓賽拉留了下來。這個原因與其說“重要”,倒不如說“難以忽視”,一出現就迅速排在了韋迪克之前,使賽拉暫時無心工作。
這個原因就是:蝙蝠俠身上的味道太怪了。
說是臭味也不太準確。這種味道難以形容,在感受到的一瞬間大腦就會自動生成厭惡的情緒,促使人不自覺地遠離味道的源頭。賽拉確定在場的人中隻有自己聞到了,因為其他人都麵容平和,很自然地與蝙蝠俠打著架,絲毫不在意肢體衝突會讓自己沾染蝙蝠俠身上的血。
是的,這個味道的源頭就是蝙蝠俠的鎧甲和披風上來源不明的血跡。
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硬要形容的話,蝙蝠俠像是剛剛參與了一場針對發狂的猛獁象的狩獵行動,而他則是被猛獁象打得最慘的那一個,以至於在狩獵結束後大家都驕傲地把獵物的血均勻抹在了這位疲憊的戰士的身上。不管這一舉動背後的象征意義如何,起碼最大程度地揮發了液體,讓受害者賽拉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塞住。
更重要的是,賽拉想起了一些被自己忘到腦後的事,之前她把這些事的優先級排得很低。很巧,正好也和蝙蝠俠有關:她第一次來哥譚時在一場宴會裡遇見了兩隻怪物,隨後發現了商業間諜本傑明·丘奇的屍體。這幾樣東西的味道相似,且放大二十倍之後就是現在蝙蝠俠身上的氣息。
那些東西又在哥譚出現了嗎?突如其來的求知欲讓賽拉心癢難耐,她覺得今天要是不搞清楚這件事,這股濃烈的怪味將在她的腦子裡盤旋一輩子。反正有露西看著逃跑的實驗體,賽拉隻稍微糾結了一會兒,就決定放下工作,短暫地做一會兒不務正業的老板。
她跳下房頂,來到那個和她一樣躲在暗處觀察的刺客領袖的身邊,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把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這人力氣很大,賽拉廢了些功夫才製服他,把他拎到了正打得火熱的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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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們看見導師被擒,立刻停止鬥毆,把蝙蝠俠晾在了一邊。在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即使被打到地上爬不起來也沒人哼一聲。詭異的寂靜氛圍籠罩了這片區域。蝙蝠俠喘著氣,警惕地注視著賽拉。
“離開這裡。”賽拉湊在刺客耳邊,故意放大了說話的聲音:“我們沒必要起衝突。”
即使被俘虜,阿基裡斯依然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你是誰?蝙蝠的夥伴?”
蝙蝠俠沒有說話,賽拉乾脆默認,把刀收緊了一點,溫熱的血順著刀刃流到了她的手臂上:“你已經輸了。不要造成無謂的犧牲。”
幾個刺客見狀上前幾步,眾人把冰冷的眼神對準了阿基裡斯背後的賽拉。阿基裡斯抬起手示意,刺客們沉默著離開了。
賽拉鬆開阿基裡斯,往蝙蝠俠那邊靠了靠,用實際行動證明“我和他是一夥的”。阿基裡斯看著二人,捂著脖子緩緩後退。他低聲向蝙蝠俠發出了警告:“你不知道你惹上了怎樣的麻煩。”
他離開後,蝙蝠俠沒有追上去。哥譚騎士透過麵罩盯著賽拉,露出絕對稱不上是感謝的眼神,問出了和刺客一樣的話:“你是誰?”
小框架英雄。絕對不會交付信任。賽拉在心底複雜地感謝了一下那位癡迷超英的大學校友莉莉安·卡彭特,感謝她在論文卡殼的時候以科普的形式夜以繼日地騷擾自己。話說回來,她到底是從哪裡搜集到這個蝙蝠俠的信息的?
賽拉深吸一口氣(天呐,那股味道,讓人難以呼吸),拉下自己的麵罩和兜帽,露出臉,儘力模仿了一下露西·斯提爾曼通過示弱讓人放鬆警惕的那副樣子。她微微低頭,抬起眼睛,讓自己看上去遲疑而天真。由於麵貌的加成,這次模仿非常成功,簡直青出於藍,露西本人都隻能在露西模仿大賽上拿第二名。
“我是賽拉·肯威。”賽拉扔下沾血的刀,“我沒有惡意。”
“啊,肯威。”透過收音設備了解情況的紅羅賓在城市的另一邊點點頭,“你是不是昨晚才見過她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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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由於女伴海倫娜模糊的指認,布魯斯·韋恩開始關注賽拉·肯威。
她是個典型的富家子弟,自身成績勉強算優秀,家世的光芒則徹底掩蓋了這點優秀。通過短暫的交流可以發現,她對外的性格友善開朗,舉手投足間帶著某種貴族式的不必要的矜持,和斯塔克關係不錯。在刻薄的紐約,估計都不會有人嘲諷她說話時的法國腔調,這種口音反而成為了她魅力的一部分。
當然,這個年輕人最大的魅力還是來自於她的監護人海爾森·肯威:阿布斯泰戈董事長、金融巨擎、有本事打壓斯塔克的男人。堅不可摧的血緣關係讓賽拉·肯威被抽象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符號,可謂用來攀上肯威的最穩固的魚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