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寒鴉號撈上來後,詹姆斯·奇得還是摸不著頭腦:“你是怎麼做到的?”
“浪頭太大。”賽拉不想解釋太多,“我已經努力不讓船撞上礁石了,這是意外情況。”
奇得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我打賭,黑胡子也沒見過翻成那樣的船——賽拉,或許你有開船的天賦呢!你哪天可以試試把船開到天上去。”
賽拉帶著平靜的微笑小聲回答道:“我也不是做不到。”她側過頭,看見逃過一劫的寒鴉號不遠不近地跟在奇得的船後。短時間內,肯威船長大概不會讓賽拉登船了。
“……他什麼時候能消氣?”
“肯威?彆擔心,等他喝醉了,第二天早上就什麼都忘了。”
“彆把我忘了就好。”賽拉左手邊正立著一道白色的空氣牆。隨著寒鴉號與她的距離不斷變動,空氣牆也在賽拉身邊瘋狂試探,不停提醒她“即將離線”。
根據估算,這個世界的麵積大概是以愛德華·肯威為中心,半徑一百五十米左右。
奇得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地發問:“你真是他老婆派過來的?”
賽拉已經在這段時間裡補全了自己的設定,她抬起手臂,展示自己的袖劍:“我來替歐洲兄弟會做點事,卡洛琳的委托隻是順路。”
奇得對賽拉的話保持懷疑。但他沒再追問下去,隻是笑著搖搖頭:“賽拉,你是個神秘的人……我甚至覺得你不像是這個時代的。”
賽拉挑眉:“那我是哪個時代的?”
“我不知道。我是說,你穿這一身衣服就很奇怪,哪有穿成這樣的姑娘?”奇得瞟了一眼賽拉的黑色作戰背心和工裝褲,歪著嘴巴做出了一個誇張又猥瑣的表情,“你沒有發現我的船員們都不敢看你嗎?”
賽拉苦惱地歎口氣:“我也覺得我該穿得保守一點——奇得先生,你能借我一套衣服嗎?”
“好啊,我倆應該差不多高。”奇得一口答應,看上去心情很好:“我再給你一雙靴子,水獺皮做的,很防水。”
賽拉半眯著眼睛,仔細觀察奇得的側臉,隨後湊近他耳邊,輕聲問道:“奇得,你是女人?”
奇得猛地後退一步,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冒犯,但他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你在說什麼蠢話!”
“妝容的確可以改變麵龐輪廓,但現在光線充足,就沒那麼天衣無縫了。”賽拉趴在船舷上,用手心捂住上揚的嘴角:“我不會說出去的。”
奇得不可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臉,被下巴上粘著的胡子紮了一手:“……我還從沒被戳穿過。”她想問問賽拉具體是從哪看出來的,但賽拉已經站直身子,揉了揉自己濕漉漉的金發:“我得去換衣服了——畢竟得尊重時代特色。”
奇得無奈地招招手:“跟我來。”
*
風暴過後,天氣晴朗,海麵一片平靜,成群結隊的海鷗出現在前方。沒過多久,一片廣闊的土地映入眼簾。
船隻開始減速,迫不及待地停靠在港口,海盜們衝著陸地歡呼雀躍,他們又一次活著回到了岸上。
賽拉走下船,發現這座島開發程度頗高。不像之前的刺客據點,這裡的雨林被砍出一片空地,纖細高挑的房屋林立。空氣中傳來烤海鮮的香氣、各種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還有隱隱約約的歌聲。
“歡迎來到拿騷!”奇得出現在賽拉身後,拍拍她的後背。她上下看看賽拉的新裝扮,滿意地咧開嘴角:“不錯。斯科特,你現在跟真的海盜沒什麼兩樣——拿騷歡迎所有海盜!不管真的假的!”
這話其實有失偏頗。賽拉隻不過換了身衣服,在整體風格上還是和海盜格格不入的。不過她很興奮:“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酒、食物、打架,啊——還有女人。”奇得攀在賽拉的肩膀上,意味深長地調笑:“你最好趕緊去找找肯威船長,免得又讓遠在英國的卡洛琳傷心。”
賽拉的肩膀垮下去:“……這算什麼好玩的。”但她還是朝著最熱鬨的地方走了過去。
“嘿!”奇得跟上來,語重心長地叮囑賽拉:“這地方真的挺亂,呆在肯威身邊彆亂跑。”
賽拉順手搭住奇得:“彆擔心,船長。拿騷歡迎所有海盜!”她邁開步子,回頭對奇得不倫不類地敬禮,然後在一些人隱晦的打量中奔跑起來。
奇得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一個滿臉胡子的海盜拎著箱火藥路過奇得。他用槍指了指賽拉離開的方向:“彆告訴我那是肯威的私生女。”
奇得點點頭:“我也有點懷疑……肯威今年多大?”
海盜粗魯地放聲大笑。他扯著嗓門講了個俗套的黃色笑話,奇得跟著乾笑兩聲。兩人互相拉扯著跑去喝酒了。
*
愛德華·肯威正一個人坐在酒館裡喝悶酒。
平常的這個時候,他喝得更多。但賽拉·斯科特的出現讓他無法自抑地想起家鄉的卡洛琳。每當他喝得爛醉如泥,眼冒金星,卡洛琳都會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按揉他的太陽穴。離家之後,他很少再想起這些事。但有的時候,人就是會莫名其妙地傷感起來。
一個陌生人很沒禮貌地坐到他旁邊。愛德華轉過頭,看見這人臉上蒙著一大塊領巾,隻露出一對眼睛衝他眨巴。愛德華的第一反應是把手上的酒杯砸過去。賽拉一把接住酒杯,拽下領巾:“是我!”
“你乾嘛把臉蒙起來?”
賽拉在酒桌前坐得筆直:“因為總有人盯著我的臉看。”
愛德華抬起頭環顧四周,許多人立刻收回視線。他隨便找個海盜瞪了一眼,被挑中的倒黴鬼立刻跑了,剩下的戰戰兢兢地坐遠了點。
“你膽子也太大了點,這是你能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