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就在剛剛——雖然隻有幾秒,但我承認對方的確有點水平——我的AI被黑了。”
時機太巧了,巧得充滿了不祥的預感。在眾人的沉默中,百米開外的街道上,另一場爆炸開始了。
*
“信號癱瘓了……阿布斯泰格的安保為什麼這麼爛?”
“這裡好黑!”
“整棟樓都停電了,那個十幾年前的破係統大概被黑了個徹底……”賽拉停下腳步,疑惑地轉身,“你怎麼還在?”
出租車司機抱緊她收小費的腰包:“因為你看上去很靠譜?拜托!到處都是爆炸!我哪兒也不敢去!”
“我不是說了往西邊跑嗎?”賽拉強硬地掰著司機的肩膀把她往外推,“彆跟著我,這裡是最危險的。”
“哪裡都不安全!”司機驚恐地抗拒著,“我見識過一次,在我的老家——到處都是爆炸!好像龐貝火山被埋到了地底下……”
賽拉停下腳步:“你是意大利人?”
“我媽媽住在羅馬和佛羅倫薩的交界。我外祖母全家都在西西裡島,她們有一個大家族,但是我爸爸是麵包師。我媽媽為了結婚和家裡鬨了很大的矛盾,後來他們……”
賽拉把緊張得喋喋不休的司機小姐扛在肩上,對方立刻住嘴了。賽拉扛著她走出地下停車場,往路邊的出租車跑去:“好的,等這事過去了再跟我講講你的家族秘聞吧——現在趕緊離開。你叫什麼名字?”
“……卡瑞娜。”
“卡瑞娜,開著車往西邊跑。如果願意的話,請警告這條路上的所有人。我向你保證,西邊是安全的。”
“你要去乾什麼?你要、你要阻止爆炸嗎?”
賽拉把卡瑞娜在車邊放下,然後猛地伸手,拇指和食指卡住司機的下頜骨,把她的腦袋重重地抵在車窗玻璃上:“如果你觀察我的時間夠久,就該知道我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她彎腰湊近司機,看著對方額角滲出冷汗,“可惜你才跟蹤了兩天,還冒險和我搭話……卡瑞娜,時機不對,我不想和你周旋。去找你的刺客朋友們,和他們一起疏散群眾——往西走。”
卡瑞娜麵色慘白,眼中卻不見驚恐。她緊抿著嘴,看著賽拉拉開她懷裡的腰包,從硬幣和皺巴巴的鈔票之間翻出一把折疊匕首。
“借用一下。”為了緩和氣氛,賽拉淺淺地笑了,笑意未達眼底(完全沒達到緩和氣氛的效果),“我不會收回我的承諾。等這事過去,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她放開刺客,卡瑞娜喘著氣捂住下半張臉,感覺自己的下巴差點被對方掰斷。等她抬起頭,賽拉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中。
阿布斯泰格大樓安靜得出奇。這不是因為員工們安全意識爆棚,早早疏散。賽拉感知到大樓內部,上千個人類被困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那些優雅的電子感應門此刻牢牢地上著鎖,權限再高的人也打不開——或許樓被炸塌就開了。儘管情況危急,賽拉還是忍不住默默吐槽:太丟臉了,那麼大的公司,隨隨便便就被黑了,怪不得這幾年在走下坡路。
她走進停車場,打開一扇很久沒用過的消防門,沿著黑暗的走廊來到罷工的電梯前。這台電梯很小,是修建大廈時給建築工人們用的。由於賽拉來紐約的第一天就籌劃著在公司裡追殺海爾森·肯威或者彆的什麼高管,她把這棟建築的結構琢磨得很透徹。
她掰開電梯門,深深的電梯井往下延續,仿佛一直伸到地獄的大門。再往下應該是公司一到二十層的機房,那裡麵藏著某個製造爆炸的家夥,或許正焦急地看著表,等時間一到就按下引爆按鈕,讓困在樓裡的所有人回歸虛無(或者他們信仰裡的某個地獄)。但出人意料的是,一股濃烈得讓人反胃的氣息湧了上來。賽拉的心臟猛跳了兩下。她轉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停車場。黑暗裡仿佛藏著不知名的怪獸。
是陷阱。賽拉想著,同時有點懊惱:早知道把那個熱心腸的刺客帶在身邊了,必要時還能擋刀。
她很小聲地罵了句臟話,乾脆利落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