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比想象中要糟糕。

在人流量大的市中心發生爆炸，最為致命的不僅是火光和高溫，還有建築物坍塌帶來的大量粉塵。橫遭此難的寫字樓周邊，灰色的巨浪蔓延開來。這意味著地基在高熱高壓下難以支撐大樓，資本時代的量產型城堡正轟然倒塌。

每一秒都有人死去。被埋在廢墟中的受害者，即使之後被救出，吸入的大量粉塵也會讓呼吸道和肺忍受十數年的痛苦。

賽拉跳下車。她的兩位同行者早已跑出一段距離，一頭紮向爆炸的中心。蝙蝠俠不會出現在紐約，所以現在他們隻是一心救人的熱心市民。賽拉沒有跟上去，也沒有離開。她站在原地環視四周，一股濃烈的違和感一閃而過。

煙塵是死神的裙擺，輕輕把賽拉攏於身下。刺耳的警笛聲傳來，她抬起頭，不遠處的斯塔克大廈在熱空氣的折射中恍若海市蜃樓，身著盔甲的人影從樓頂出發，加快速度朝這裡趕來。遮天蔽日的塵埃很快遮擋了視線。

……這是不是有點太糟糕了？

第二波爆炸開始了，右後方傳來刺耳的爆鳴，從地底一路往上——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建築塌得那麼快。賽拉摘下墨鏡，來自數千人、或者數萬人的驚恐的思緒撲來，讓她感受到久違的頭痛。古老的刺客血脈曾賦予她名為“鷹眼”的能力，讓她洞察真相，但自從頭部中槍後，視力在大部分時候都是一種累贅。

她閉上眼睛，火光穿過眼瞼，在視網膜上留下橙色的餘輝。隨後，賽拉沉入自我的海洋，聲音也離她而去，變成海麵之上模糊的低語。她終於捕捉到那段微弱的神經電流、這一連串爆炸的引線。它蟄伏在地下，從時報廣場開始，途徑廣播公司、現代藝術博物館，巧妙地掠過中央公園，最後停駐在——阿布斯泰格。

賽拉迅速動身，翻過一條街區，抓住了一個停在原地看熱鬨的出租車司機，把她塞進了駕駛座。

“阿布斯泰格，越快越好。”

司機還沒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這位突然出現的乘客。賽拉的右耳在流血，暗紅的血液混合煙塵沾濕了鬢角。她用帶著口音的英語提醒賽拉：“呃……要不要先去醫院？”

“快點走吧。”這場恐襲的規模太大，賽拉絕不會讓它成功，“新一輪要開始了——我們正好踩在引線上。”

*

“肯威離開了。”提姆·德雷克抱著一個被砸暈的小孩，麵色凝重地看著韋恩。韋恩搖搖頭：“她跑不了。”現在傷者太多，他們無暇他顧。這時，兩人頭頂上的承重牆不堪重負，重重地砸下來，被匆匆趕到的鋼鐵俠半路截住。

“嘿！你們兩個！”戰甲裡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快走！你們在找死嗎？”

另一邊的蜘蛛俠射出蛛絲，像掀開硬紙板一樣把斷裂的牆體挪走。麵對突然投過來的三道視線，蜘蛛俠局促地舉起手：“嗨……？”

年輕的英雄又看向鋼鐵俠，態度變得有點興奮：“嗨！”

“……你力氣挺大。”斯塔克緩緩升到半空，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而蜘蛛俠迅速打開了話匣子：“是的！我是說——很高興見到你！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天……不是！不是現在的‘這一天’。”他掃過周圍的爛攤子，“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聊聊，當然是在更和平的情況下。畢竟，怎麼說呢，你出現之前，紐約就隻有我……”

“隻有你一個穿紅色緊身衣的。”德雷克打斷蜘蛛俠尷尬的寒暄，“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再交朋友好嗎？”

鋼鐵俠轉移了他挑剔的目光：“說的不錯！所以你們怎麼還沒走？彆給我增加救援負擔了好嗎——哇哦，我才看到，這不是布魯斯·韋恩嗎？”他停頓一下，看向不久前才見過麵的德雷克：“賽拉·肯威沒跟你一起？”

“……我們分開了，她在安全的地方。”

沉默許久的韋恩笑著發話：“我們能照顧好自己的，斯塔克，現在救人要緊。”

“這可是你說的。”斯塔克毫無負擔地把兩人拋在腦後，準備深入廢墟。蜘蛛俠在他身後有氣無力地補充道：“我覺得紅色很酷！”

“很有眼光！”鋼鐵俠向後豎了一個大拇指，下一刻，他腳底的推進器突然失靈。他在半空中踉蹌著跌下去，被眼疾手快的蜘蛛俠抓住了：“斯塔克先生？”

沒過幾秒，戰甲又恢複了正常。鋼鐵俠重新平衡身體，感激地拍了拍蜘蛛俠的手臂，語氣卻變得凝重：“……情況有點複雜了，先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