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跟我聊聊嗎?”
賽拉安詳地躺在白色的實驗室中央,看著珍妮在自己身邊走來走去。她沒什麼變化,穿著沒有一絲褶皺的白大褂,眉頭緊蹙,在實驗報告上迅速寫著什麼。
幾分鐘的沉默後,她停下筆,長長地歎氣:“聊吧。你想先聊什麼?”
賽拉立刻坐起身:“現在是什麼情況?”
“簡單地說,我們死機了。”
“因為那個眼睛?”
“或許吧。”珍妮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皮筋,把披在背後的頭發紮成一個馬尾,同時用責備的眼神看著賽拉:“我警告過你,不要輕舉妄動。”
賽拉此刻的好奇心比歉意要多很多:“那究竟是什麼?外星人?高維生物?”
“我隻知道,它不是代碼,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因為過於焦慮,珍妮開始不自覺地啃圓珠筆帽,這個動作讓她變得非常人性化,“但是,這不可能……明明是封閉的代碼,為什麼會出現外界的東西?”
“說起這個,我想起一件事。”賽拉興致勃勃地補充,“我在登入機器前了解到,我們閱覽的記憶本應該屬於15世紀的意大利刺客,而不是18世紀的海盜——主角還長著一張我祖父的臉。”
“……什麼?”珍妮看上去更加困惑了,“可是……我明明……”
“你明明隻看到海盜的故事。”賽拉若有所思,“仔細想想,這段記憶真的太怪了。我見過上一個使用animus的人,也和相關的研究員談過,他們都表現得很正常——我是說,哪怕不怎麼熟,看到那個苦大仇深的刺客導師突然變成幾百年前的一個倒黴水手,總該提一嘴吧。”
“隻有一個可能性——我看到的東西和他們都不一樣。隻有我一個人來到了這個平行世界。”賽拉環抱著膝蓋,仿佛半夜裡和朋友一起講鬼故事的高中生,“這台機器檢測到我的血,給我展示了另一個特殊的記憶,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在記憶裡遊蕩的那隻眼睛能夠看到我。”
賽拉伸出右手,感覺手上還殘留著碰到眼睛時灼燒的痛感:“所謂的真相……”
“什麼真相?”珍妮投來懷疑的目光。
賽拉沒有回答,她放下手,想起了另一個疑問:“是誰告訴你去尋找‘種子’的?”
“……”
“行了珍妮,彆隱瞞了。”賽拉湊近她,用一隻手親密地環住珍妮的手腕,“告訴我吧,你知道的,我沒有惡意。”
珍妮慢慢坐到賽拉身邊。她看上去並沒有被賽拉的安慰打動,眼神冷靜而堅毅:“我想……你說得對。”
“我不是機器製造的代碼,而是早就安置在你腦中的——就像你所說的——應急裝置。這聽上去很像珍妮·斯科特會做的事。”
賽拉眨眨眼:“你很了解她。”
“我對她的了解都源自於你。”珍妮提醒賽拉,“我擁有你之前的記憶……按照原本的設計,我不會——這麼智能。我不應有個性,也不可能產生自主對話的能力……但我還是變成了這樣。”
“animus讓你進化了?”
“她是有目的的。”
“……\'她\'?”
“那些……躲在基因裡的存在。”珍妮似乎下定決心,她轉過頭,看著賽拉的眼睛,“她自稱可以穿越時空,隔著千萬年的時間和我對話。但她還是困在這台機器裡,需要特定的基因才能被激活。”珍妮冷淡的表情慢慢融化了,她垂下眼睫,變得憂鬱而困惑:“她創造了現在的我,作為代價,我要為她尋找‘種子’。我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和她說的完全不一樣。”
“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她稱自己為‘朱諾’。”
“啊……”賽拉恍然大悟。她突然想起17號實驗體戴斯蒙·邁爾斯的經曆,“她”闖進邁爾斯的意識,並襲擊了背叛刺客的露西·斯提爾曼。
“我大概已經了解到一部分真相了。”賽拉站起身,順便把珍妮也拉了起來。
“是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這些家夥並不重要。密涅瓦、朱諾,那些‘先行者’,她們或許曾經很了不起,但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她們無法真正操控時間,因此在不停地犯錯。古一把我帶到佛羅倫薩,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我不該因為她們分散注意力。”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賽拉止住話頭。她牽著珍妮的手,之前從未出現的歉意突然姍姍來遲:“我很抱歉。”
珍妮又變成了那副冷淡的樣子,她歪著頭:“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