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蝙蝠俠會怎麼做。阿茲雷爾握緊拳頭，在腦中複刻他所見過的蝙蝠俠的每場戰鬥。他是個完美的模仿者，也會是完美的繼承者，阿茲雷爾永遠堅信這一點。

被爆炸衝散後，賽拉從一堆廢墟裡爬了出來。先前和她打架的兩人不見蹤影——總不能被炸死了。她轉過頭，看見角落裡的阿茲雷爾，他看上去像一輛剛剛從盤山公路上摔下來的汽車。

“……他不是說自己能搞定嗎？”

阿茲雷爾已經受了不少傷，但事實上，除了暫時站不起來，他的狀態挺好——被洗腦成戰士的倒黴鬼幾乎沒有痛覺，也永遠不知疲倦。激烈的戰鬥讓他亢奮，簡直要失去理智。

藍光在煙塵中幽幽亮起，舉著槍的人影緩緩靠近，他的一隻手臂斷了，無力地垂在身側，聲音比蝙蝠俠更像重金屬樂隊主唱：“你們要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代價。”

阿茲雷爾覺得自己的腿又能動了。他想也不想就準備迎著槍口撲上去，但側麵飛來一個影子，一腳踹向他的肩頭，他猝不及防，又換了個姿勢躺倒在地。

賽拉擋住阿茲雷爾，對著敵人舉起雙手：“我們可以談談。”

陌生的男人冷笑：“沒什麼好談的。”

“你想要小醜？”賽拉故技重施，並在心裡默默吐槽小醜這家夥到底有什麼吸引力。

“小醜在哪裡？”

“在地下的某個角落。”賽拉一隻腳往後踹，把試圖直起身子的阿茲雷爾再一次踢倒。她緊緊盯著麵前那隻正在預熱的槍：“隻有我知道他的具體位置……這能讓你冷靜下來嗎？”

可惜，對方顯然不是喜歡談判的那種類型：“把這裡炸平，照樣能找到他。”

從後麵靠近的三人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隊形，慢慢包圍了他。在動手前，紅羅賓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賽拉趕緊躲開。

賽拉沒有動作。在瞄準獵物，扣動扳機的一瞬間，掌握著人類最危險的科技，人是會喪失警惕性的——這是最佳的進攻機會。被閃著藍光的子彈擊中前，賽拉側過頭，與躺在地上的阿茲雷爾對視。

如果賽拉躲開，準星就會對準阿茲雷爾，但她沒有躲。死亡天使聽見她冷靜的、自上而下的命令：

“殺了他。”

一個共同的敵人，一些無能為力的旁觀者，一次危機，一場迫不得已的謝幕。時間緊迫，劇本寫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

滾燙的能量在胸腔中炸開後，蝙蝠俠不再重要。賽拉·肯威如願以償，趕在蝙蝠前麵得到了阿茲雷爾。

朗基努斯將長槍//刺進救世主的肋骨，鮮紅的血液滴進他的雙眼後，他才幡然醒悟：原來世界並不是一片黑暗，他的盲眼竟然被聖人的血治好了。*

此時此刻，也有血濺到阿茲雷爾的麵具上。一股強烈的、悲哀的衝動懾住他的心神。他的雙腿恢複知覺，便用超越常人的速度向前撲去。被控製住的敵人惱怒地甩開身後的三人，他剛要舉槍，死亡天使就來到他的身邊，將他撲倒在地。在一片混亂中，似乎有誰驚慌地喊了一聲“停下”。阿茲雷爾沒有去管，誰都無法阻止他。

“殺了他。”

阿茲雷爾掰著獵物的下巴，把他的腦袋向後轉，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在生命的最後，屍體高舉著未受傷的那隻手臂，朝天開了一槍。

巨大的爆鳴聲回蕩在房間內，隨後是第二聲，第三聲。眾人恍惚了一瞬，才發覺後麵的聲音不是槍響，而是外麵的雷鳴——雨已經下了很久了。

門口送進來一些微弱的光。蝙蝠俠站在那裡，他剛一出場，就目睹了一次來不及阻止的謀殺。

滿臉是血的死亡天使抬起頭，他用瘋狂的，冷漠的眼神注視所有人，然後機械地摘下屍體的麵具。

那是一張憤怒而扭曲的臉，雙目圓睜，嘴巴大張。它令人頭皮發麻，卻不是因為定格在死亡瞬間的這個表情。

這張臉屬於布魯斯·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