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承認對格林的陷害?”哈特有些興奮地坐直身體,“肯威,這個房間是實時監控的,如果你在這裡承認罪行,法庭會接受監控作為證據……”
賽拉敷衍地點點頭,示意對方稍安勿躁:“這正是我想說的——我知道,大家都是經驗豐富的決策者,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不停開會……我沒有意見,真的。”
“但是,問題在於——我現在沒那麼多時間開會。”賽拉盯著剛才發言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慢慢變淡,“拖得越久,我就越感到時間緊迫,短暫的生命不應該浪費在這麼多會議報告裡麵……”賽拉的語氣變得飄忽不定,仿佛漸漸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哈特嘲諷地笑:“年輕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是決策者,而你是負責乾活的那個。”
樂梅瞥了眼頭頂的監控,冰冷的攝像頭裡一片黑暗,她有了一個驚恐的猜測。
賽拉歎了口氣:“我以為你們已經從格林的經曆中讀出了我的意思。”
“哈!”哈特猛地起身,一臉厭惡地指著賽拉:“這是直接承認了!在場的都是證人——該進警局的是你!肯威!”
賽拉覺得氣氛有點緊張了——這可不行,保持冷靜是參會者應有的美德。她摸遍外套口袋,終於在內袋裡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那把槍。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賽拉拉上槍栓,朝著之前觀察了好久的吊燈開了一槍——這個東西設計得剛剛好,掉下來的時候既不會砸到人,又很有威懾力。鐵架斷裂和玻璃破碎的聲音與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一同響起,但很快就克製地歸於平靜——發熱的槍口對準了不停挑釁的哈特。突如其來的黑暗中,對方瞪大眼睛,在其他人捂住嘴巴之後才想起來害怕。
這裡是無比安全的會議室,堅不可摧,所以沒必要加入其他安保措施——這也意味著,密閉的房間裡關著賽拉·肯威和一群毫無還手之力的肥羊。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遵從遊戲規則。”賽拉對眼前的效果很滿意,半眯著眼睛微笑,“正如你所說,先生,我隻是個乾活的,沒有海爾森·肯威那麼多顧忌。”
“現在,抓緊時間,想離開這裡的人請在這份策劃案上簽字——順帶一提,門外也是我的人,這時候呼叫外援恐怕來不及了。”
一片狼藉中,賽拉像個真正的恐/怖分子,踩著椅子站到桌子上,慢悠悠地轉了一個圈,槍口像時鐘指針一樣平等地經過所有人的腦袋:“天呐……我們其實沒必要鬨到這種地步,要怪就怪格林吧,都是他分裂了我們。”
哈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這是……這是非法的。哪怕我們簽了字,文件也無效……”
“好吧……我再重複一遍。”賽拉耐心地放慢語速,“我不會遵從你們的規則,我有自己的規則:簽字,然後啟動項目。”賽拉輕飄飄地表達了對格林的態度,話語中的冷漠簡直令資本家膽寒:“艾弗裡特·格林已經做完了他該做的,我不再需要他,你們也不再需要——現在的個人崇拜已經超過公司利益了嗎?”
“……我們從來沒有過‘個人崇拜’。”另一個一直沉默的男人站了起來,拿出自己的簽字筆,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賽拉,“肯威小姐,容我提醒,你剛剛打落的吊燈是個造價不菲的藝術裝置——董事長親自拍回來的。”
“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的項目能補足今天的損失。”男人行雲流水地簽上名字,把文件推到桌子中央,最後看向其他人,“……各種損失。”
“我會的,謝謝你的理解,先生。”賽拉朝對方鞠躬。緊接著,又有許多份文件遞了過來。在最開始的驚慌過後,眾人很快恢複了遊刃有餘的態度。大部分人麵帶不滿,不過這種不滿並不是衝著賽拉去的。賽拉站在桌子上,看著大家乾脆利落地簽字,隻留下幾個格林的黨派麵麵相覷。她沉默著眨眨眼,突然意識到了某種潛台詞。
或許……這群人也開會開得厭煩了?
埃因裡希·哈特麵色慘白。他抬頭看著肯威,突然打了個冷顫。或許是在格林的庇護下日子太舒服,他遲鈍的神經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最先出頭的格林被扔進哥譚……下一個輪到誰了?
*
賽拉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樂梅靜悄悄地跟在她身邊。
在不遠處等待的露西帶著達科斯塔迎了上來,狠狠鬆了口氣:“太好了……一個人都沒死。”
“露西,我不會隨便殺人的。”賽拉把厚厚的文件放進露西懷中,“——至少不會正大光明地動手。”
剛剛趕到的達科斯塔看著麵色各異的公司高層們走出去,又聽到這段十分危險的對話,隱隱猜到了什麼——這讓她堅定了充當背景板的決心。
樂梅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氣氛中回過神來,她盯著賽拉的背影:“……這不是董事長的意思,對嗎?”
“董事長正在南極抓企鵝,你不能要求他這時候還要事無巨細。”賽拉非常體諒海爾森,“反正目標已經達成,過程就不重要了。等他回來我會跟他解釋的。”
樂梅想起聖殿騎士們對賽拉的態度,又想到至今沒能回紐約的艾弗裡特·格林,敏銳地預感到,等董事長回來,這地方恐怕要重新洗牌了。她犯了個錯——賽拉·肯威並不代表她的舅舅,她隻代表她自己。
……這是海爾森·肯威願意看到的嗎?
樂梅不打算乾預。公司的利益是她最高的追求,隻要賽拉在為阿布斯泰格做貢獻,樂梅的選擇就永遠是正確的。
她長出一口氣,語氣輕鬆地說道:“看來事情的進展要比我想得快很多——賽拉,接下來我們就要把animus推向大眾了……這不是個容易的工作,畢竟之前的意外才過去不久。”
“是啊,這個項目現在還和‘人體實驗’掛著鉤呢……向韋迪克先生致敬,如他所說,他果然陰魂不散。”
樂梅假笑兩聲:“也不是沒有辦法——傳媒的力量很強大,隻要找好方向,我們一定能扭轉口碑的。”
賽拉點點頭:“靠譜的記者很重要……”
露西小聲提建議:“我聽說上次的那個挺好的——叫彼得·帕克?”
“他的確挺好——除了和斯塔克走得太近。”賽拉陷入思索,“……不行。我們不需要客觀中立,越偏向我們就越安全。”
“紐約有幾家報社受教團資助,他們會有用的。”樂梅拿出手機準備播幾個電話,但賽拉製止了她:“考慮到我們潛在的投資者會關注這裡,還是不要把輿論管控做得太明顯比較好。”
“——最真實的評價是從敵人的嘴巴裡說出來的。”賽拉努力回想一個名字,“上次曝光我們的那個哥譚記者,叫什麼來著?”
“……海倫娜·瓊斯。”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賽拉聳聳肩:“好吧。露西,請給瓊斯女士發郵件——我們要改過自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