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工作時間，我們可以先參觀一下實驗室——”

“我要見肯威。”海倫娜·瓊斯很不客氣地打斷了露西。她麵容冷酷，仿佛即將采訪的不是新興實驗室，而是黑心血汗工廠，露西愣了一下，看向賽拉的辦公室：“她有些彆的事情要忙……”

“怎麼？不是她指名要我過來嗎？”瓊斯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露西，“連見我的時間都沒有？看來你們也不是特彆誠懇。”

“不，她會見你的，但是要等一會兒……”

“我不想等。在和肯威見麵之前，我不會做之後的采訪。”瓊斯越過露西，徑直走向大門緊閉的辦公室，把大門拍得砰砰作響，嚇得露西縮起肩膀。她剛想上前阻止，門卻打開了。

賽拉從門後麵露出半張臉，配合著背後昏暗的燈光，像極了恐怖電影裡會出現的角色。海倫娜不自覺地後退半步，聽到身後的露西慌張地介紹：“老板，這位是瓊斯女士——我們邀請她今天過來參觀。”

“歡迎。”賽拉讓出進門的空間，做出邀請的手勢：“抱歉，讓你久等了。”

海倫娜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辦公室。這位主管似乎很習慣黑乎乎的房間，偌大的辦公室伸手不見五指，詭異又陰森。等海倫娜進了門，賽拉才慢悠悠地打開自動窗簾，厚重的窗簾向兩側劃開，曼哈頓上午的陽光終於有機會進入房間，這地方總算從鬼屋變成了正常的辦公室。

在賽拉請露西幫忙準備茶水時，海倫娜迅速環顧整個辦公室：很整潔——簡直不像有人呆過。正對著門的辦公桌上連電腦都沒有，孤零零地擺著一個敞開的白色盒子。眼尖的記者看了一眼包裝盒上的暗紋，立刻匹配出某個法國的珠寶品牌。走近之後，她看清了盒子裡的東西：一條流光溢彩，晃得人眼睛疼的鑽石項鏈。

考慮到肯威的財力，這也沒什麼稀奇的。更讓海倫娜感興趣的是放在旁邊沙發上的東西，看上去像是某種vr遊戲設備，卻連著一台打印機，茶幾上堆著兩疊厚厚的A4紙，上麵全是黑乎乎的一團。海倫娜剛想走過去細看，賽拉從她背後繞了過來，把桌上的文件收起來放到一邊。

“我對你的到來感到非常榮幸，海倫娜。”賽拉笑著請她坐到沙發上，“畢竟，和我們的animus最有緣的記者就是你了。”

“我希望你不是在嘲諷我。”

“當然不是！”賽拉一副受傷的樣子，輕輕捂住胸口，“其實，我一直想當麵感謝你——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用不著感謝。”海倫娜翹著腿，把包裡的錄音筆和便簽拿出來，漫不經心地回答，“如果是那個韋迪克的事，我可沒想著幫你——是你利用了我。”

賽拉注視著記者：“……看來你不是為了animus而來。”

露西托著兩個茶杯，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她儘力不去打斷老板和瓊斯之間詭異的對視，恨不得連呼吸都省略掉。這個短暫的過程中，除了瓷杯磕在桌上時細微的碰撞聲，沒有彆的聲音。

“謝謝，露西。請不要讓彆人打擾我們。”

露西點點頭，像幽靈一樣滑走了。

海倫娜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可以為animus而來。事實上，我還能想辦法把這個項目之前的汙點全部擦乾淨——你們現在應該急著靠它賺錢吧？”

“……那麼，你想要我做什麼呢？”

“肯威，你要知道，我是哥譚人……哥譚人骨子裡就有感知危險的天性——否則我們活不了多久。”

海倫娜捧起茶杯，細細摩挲著杯身上漂亮的琺琅彩浮雕：“現在，我的天性告訴我——你是非常危險的人物。”

賽拉好奇地湊近她：“比如說？”

“——你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海倫娜盯著肯威，“光有野心難成大事。你的家族給了你卓越的跳板，而你本人也有與之相稱的能力……我猜這個實驗室不是你眼裡的終點。”

“隻要你想，你就可以獲得更高的權力……我永遠夠不到的權力。”

賽拉看著海倫娜。她今年二十八歲，已經坐上了主編的位置，在新聞界舉足輕重，稱得上是年少有為。如果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最多再過十年，她就能輕鬆取得所謂“更高的權力”——輿論完全有可能反過來操控資本。

但賽拉已經讀懂了海倫娜的意思：她不滿足。

“我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算掌握了一些秘密。”海倫娜儘量放鬆身體，讓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氣，“我知道，阿布斯泰格不是個簡單的公司——你們的背後有一個更加神秘……更加古老的組織。”

“animus也不隻是為了賺錢，你們在籌謀著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

海倫娜垂眸，看著杯子裡的茶水微微顫動：“與我合作，是最便捷的方法。如果你希望你的項目能獲得最大的成功……我會讓你覺得物超所值。”

“海倫娜，你一定走投無路了。”

海倫娜錯愕地抬起頭：“……什麼？”

“否則，你不會選擇我。”賽拉托著下巴，笑得像一隻狐狸，“就像你說的——我很危險。你敢跑過來跟我說這些話，或許已經做好被我咬掉一塊肉的準備了？”

“是你先找的我。”海倫娜沉著氣，“所以，是你主動給了我這個機會。”

“是的——我隻是想找你做個簡單的訪談，介紹一下新項目，順便再威脅你幫我們說點好話……”賽拉停頓了一下，“看來我今天得到的不止這些。”

她看了一眼海倫娜緊緊攥著杯子的手指：“我要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