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早就該來一趟的，都怪我，總有一堆無聊的工作。”奧蘇利文先生看上去很和善，即使被賽拉無意識地忽視都不見尷尬，“這是我的妻子，你可以叫她羅拉。”

“羅拉！”賽拉熱情地打招呼，順便看了一眼奧蘇利文，對方見縫插針地補充道：“——我是米歇爾。”

在寒暄的過程中，羅拉沒有說話。迎著賽拉灼熱的視線，她隨意地把耳邊的碎發撥到腦後，唯一一個有些情緒波瀾的眼神送給了她的丈夫。

但賽拉不願意放過她。她十分自然地詢問：“女士，你臉上的傷口還痛嗎？”

站在一旁的經理倒吸一口涼氣。對於剛見麵的商業夥伴來說，這句話簡直太沒有邊界感了。他驚恐地看著年輕的肯威，腦中迅速開始陰謀論：這人不會打算攪黃董事長的工作吧……

想不到，被冒犯的對象的反應卻比旁觀者要小很多。米歇爾·奧蘇利文仍然脾氣很好地回答：“已經好多了，隻是傷到了口腔，以後說話可能不太方便。不過沒關係，”他親昵地摟住羅拉，“羅拉要說什麼，我都一清二楚，我會代替她說話的。”

賽拉欣慰地點頭：“那太好了——不然我真是於心不安。”

“哦……你們之前認識嗎？”經理有點聽不懂這兩人的對話了。但賽拉不想給他八卦的機會，她把不著痕跡地把經理擠走，自來熟地站到羅拉身邊：“我來帶你們參觀公司吧。”

“那再好不過了！——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嗎？”

“我的工作就是這個。”賽拉十分敬業地邀請兩人進入公司。等到他們把一臉迷茫的經理拋在身後，奧蘇利文輕鬆地歎了口氣：“賽拉……你和我們想象中簡直一模一樣。”

賽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一言不發的羅拉身上，對奧蘇利文意味深長的話反倒不太關注，隻是淡淡地回應：“所以，你們是誰？”

“我們是遠道而來的朋友。”米歇爾說話時帶著一種做作的倫敦腔調，“你看到了羅拉，就該知道我們的這次談話是建立在坦誠相見的基礎上的。”

幾人走進公司大樓。乳白色的圓形大廳中央出現一張投影屏幕，視頻內輕快的女聲響起：“歡迎來到阿布斯泰格，我們思考，我們探索，我們貢獻。”

米歇爾和羅拉在屏幕前駐足。他們認真看完了這段時長五分鐘，且極儘美化的公司曆史。賽拉也安靜地陪在他們身邊，儘管在她眼裡，整塊屏幕像個黑暗的無底洞，唯一的內容是一個身形扭曲的人影朝她微笑。視頻進行到一半時，賽拉掏出手機發了兩條信息。

“……我們是阿布斯泰格。曆史是拂過手心的衣擺，未來是唾手可得的明星——加入我們，與我們一同守護新世界。”

哇哦！”米歇爾長出一口氣，“這個宣傳片真是讓人心潮澎湃……鑒於波姆醫療已經被你們收購了，我想我們現在也是守護新世界的一員了。”他看向賽拉，卻發現對方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羅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賽拉？”米歇爾攬住羅拉的肩膀，把她帶到自己身後，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這副樣子，會讓我以為你對我愛人一見鐘情了。”

羅拉動了動嘴唇，隨後還是沒有出聲，安靜地躲到丈夫身後。

“……奧蘇利文先生，你們這次過來帶了保鏢嗎？”

“沒這個必要。”有那麼一瞬間，米歇爾·奧蘇利文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堪稱狂妄的自信，很快就消失了，“我們現在隻是兩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總不會來紐約度個假還會被襲擊吧。”他環顧四周，“——況且，我們可是在阿布斯泰格！”

“的確如此。”賽拉笑著點頭，“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奧蘇利文似乎懶得寒暄了，他放低聲音：“那麼……我們可以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說正事了嗎？”

賽拉故作不解：“什麼正事？”

“關於真相。”奧蘇利文盯著賽拉的眼睛，“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我都可以告訴你。”

賽拉按耐住心中的煩躁：“……不好意思，請問你扮演的角色是幕後黑手嗎？哪有幕後黑手突然跳出來主動說出真相的？”

“賽拉，這又不是拍電影，沒有那麼多幕後黑手。”前方的全息屏再一次播放起宣傳片，明暗相錯的光線打在奧蘇利文的臉上，“我們所做的都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對不對，羅拉？”

仿佛被遺忘的羅拉輕輕點頭。她一直都在回避賽拉的眼神，此刻有點不耐煩地彆過頭去。賽拉見狀，反而變本加厲地湊近她，仿佛她比所謂的“真相”還要讓她感興趣。

這時，兩個滿臉憂愁的員工朝這裡跑了過來：“老板！實驗室出問題了！”

賽拉愣了一下，隨後緊張起來：“我去看看。”她在奧蘇利文驚訝的眼神中扭頭就走，走出去兩步又停了下來。“——這是米歇爾和羅拉，達科斯塔，你可以帶他們去花園嗎，我很快就來。抱歉，十分鐘就好！”她伸手製止了米歇爾想要跟上的動作，湊到他耳邊低語：“我很快回來，奧蘇利文先生——等著你的真相。”

大概實驗室真的出了什麼要緊事，肯威頭也不回地拽著另一個員工離開了。兩個奧蘇利文站在原地，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米歇爾氣定神閒地看向達科斯塔，“好吧……我猜我們暫時被拋棄了。”

達科斯塔擠出熱情的微笑：“花園裡有一個人造光裝置，兩位一定會感興趣的。”

“東西帶了嗎？”

露西忙不迭地取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武器，賽拉挑了一把短刀，想了想又拿了幾個零碎的小物件。

“老板，你打算做什麼？”

賽拉鎮定地回答：“正麵襲擊不好收場。我準備去刺殺那個女人。”

“……”露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憋不住了：“在公司大樓裡動手？那兩個人不是合作夥伴嗎？而且你不是要去……”

“我的確要去找心理醫生，不過臨時換人選了。”賽拉和露西乘上另一部電梯。露西注意到賽拉現在似乎比前幾天更有精神了——也可能是殺人前情緒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