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拉對這句話前半段倒不怎麼懷疑,畢竟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和她原本想得差太多了,用時空錯亂來解釋倒也挺靠譜。她又看了一眼對方脖子上的抑製器:“你也來自未來?”
“嚴格地說,我來自過去,但也可以說是未來——這就像莫比烏斯環,整個邏輯鏈條能存在的根本就是我們身處一個靜止不動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也不會永恒靜止,不過我在這裡過得挺開心的……”
帕克的喋喋不休傳到賽拉的耳中,被自動過濾成聽不懂的背景音樂。因為有點煩人,賽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想做什麼?”
“不是‘我’要做什麼——是‘你’,賽拉。”帕克看著賽拉,“我一直在等著你過來——其實這有點不合規矩,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回賽拉聽懂了。從見到帕克的第一眼,和那些刻在腦子裡的常識一樣,賽拉立刻意識到了他的問題。
“你快死了。”賽拉毫無波瀾。
“人總是會死的。”帕克笑道,“至少在死前我還能來到這裡,已經很值得了。”
他年輕、強壯、充滿朝氣,賽拉猜測他或許還有點特殊能力。但就像晨開夕敗的花,他擁有磅礴的生命力以及近在眼前的死期。
他悵惘地歎氣:“我見到了這裡的刺客,還有聖殿騎士。他們真是打得不可開交,看來斯塔克先生沒說錯……在等你的日子裡,我當了一段時間的海盜——是那種劫富濟貧的海盜,像電影裡一樣……”帕克又開始亢奮地自言自語了,賽拉不得不再次打斷他:“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
“去追逐那個眼睛吧,賽拉。”帕克跳躍性地回到正題,“那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一個定位,但我們等了好久,你卻遲遲不來。”
彼得·帕克是來自另一個時空,而且掌握著許多秘密的人。賽拉默默判斷,他和他的組織不知道自己失憶了……最好也不要讓他知道。
她抬起頭,看見淡藍的天空中,那個所謂的眼睛紋絲不動地懸掛著。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帕克定定地看著賽拉,“我想親眼看看你。”
賽拉漫不經心地回應:“不好意思,我對你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帕克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靦腆,“其實我們沒必要見麵的,是我太任性了。”
“很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會懂的,賽拉。”帕克移開視線,聲音幾乎被海浪掩蓋,“……你來到這裡的使命就是了解一切。”
「你需要觀察。」
破碎的記憶片段仿佛湧上沙灘的浪花,明明感覺得到,卻無法捕捉。賽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讚同這句不明所以的話,並準備毫無反抗地付諸行動。
“……我需要一艘船。”
“港口上全是船。”儘管帕克看上去滿臉正氣,還很喜歡見義勇為,但他似乎並不是什麼道德感很強的人,“我們可以‘借’一艘。”
現在賽拉開始有點喜歡他了。
*
“你瘋了嗎?”
愛德華·肯威目瞪口呆地看著安妮:“我怎麼可能是她的父親?年齡就對不上好嗎?”他求助地看向身邊的詹姆斯·奇德,但對方似乎並不是完全和他站一邊的。
“……其實我也有點懷疑。”奇德陷入沉思,“你和賽拉長得的確有點像。”
“長得像就得是親生的嗎?”
迫不及待分享八卦的安妮疑慮地看著肯威:“你反應太誇張了。”
“因為這件事本來就很誇張!”肯威崩潰地捂住腦袋,雖然他這些年來作惡多端,但還是第一次難以忍受眾人譴責的眼神,“不是!絕對不是!”
奇德試圖讓肯威冷靜下來:“嘿,彆這樣——你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她嗎?賽拉認識你在英國的老婆……你是不是還把她認成卡洛琳了?”
“彆想著說服我。”肯威把奇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下來,“我不是什麼不負責任的爹——因為賽拉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拜托,她都那麼大了,怎麼可能是我生的!我和我老婆結婚也才那麼幾年!”
突然,肯威的腦子冷靜下來,抓住了某個罪魁禍首:“——那個刺客。安妮,說這話的刺客到底是誰?”
“他來這裡幾個月了,自稱是紐約人。”安妮神情複雜,“愛德華,我覺得帕克不像是會隨便說瞎話的人……”
“……帶我去見他。”
奇德有點擔心肯威直接讓那個刺客再也說不了話,本著同為刺客的同事情誼,他打算先轉移一下對方的注意力:“要不你先去看看寒鴉號?你不知道我為了幫你把船奪回來費了多大勁。”
破解離譜謠言很重要,但自己的船最重要,肯威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他看向自己的軍需官阿德瓦勒:“……先帶我去——”
“不好了!船長!”一個海盜一瘸一拐地闖進酒館,破鑼一樣的嗓子大喊著:“寒鴉號!寒鴉號!”
“——寒鴉號被你帶來的那個丫頭搶走了!”
*
賽拉躍躍欲試地抓住船舵:“我來開船。”
“哇,你還會開船?”彼得·帕克此刻的表情是真的很天真。
“當然。”賽拉信誓旦旦地回應,看不出一點心虛,“我想開船想得很久了。”
賽拉回憶著之前愛德華·肯威開船的步驟:“起錨,然後升帆……彼得,你一個人能升起船帆嗎?”
彼得·帕克抬起手,他的手腕裡射出蛛絲一樣的東西,讓他輕盈地升上了桅杆。海風吹拂,蜘蛛俠拉上兜帽,笑得張揚而自信:“請出發吧,肯威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