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倉促的告彆總是最難忘。(2 / 2)

帕克笑了:“你的作用就是,嗯……殺死像我這樣被感染的人?”

“事實上,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症狀。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有用。”

“已經確定過了,的確有用。”斯塔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管血,“彼得有一串變異的蜘蛛基因序列,啃掉你的手指之後變異明顯停止了。”

賽拉眯著眼睛微笑:“等一下,那是我的血嗎?”

“如果你非要刨根問底的話——是的。”斯塔克冷笑,“拜托,你覺得我還會尊重你的權利嗎?反正這地方的人權已經不存在了!”

“……為什麼我沒有印象?”

“這幾年為了研究基因,我想儘辦法收集了所有能接觸到的血液。”斯塔克故作矜持地抬起下巴,“不是我炫耀,氪星人的血我也有,那個傻大個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怎麼搞到手的——你也一樣。”

彼得·帕克陡然緊張起來。他坐直身體,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斯塔克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他嫻熟地把血液裝進注射器,像給小貓打疫苗一樣拽住對方。由於猝不及防,彼得大叫一聲,剛叫一半,冰涼的液體就進入了頸間的大動脈。

他迅速地喘氣,呆呆地盯著斯塔克。賽拉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挪動:“……這就結束了?”

“不然呢?你還想怎樣?大家抱在一起痛哭一場,彼得說兩句臨彆感言,然後躺在你懷裡告彆這個世界,最後我再痛苦地走向絕望虛無?這又不是什麼二流電影的大結局。”斯塔克無所謂地揮揮手,“你可以把那個項圈摘下來了……剩下的時間正好夠我們喝最後一杯。”

彼得·帕克聽話地摘下抑製器,露出滿是針孔和傷疤的皮膚。他的臉頰一瞬間湧起病態的血色,體溫開始迅速升高,呼吸變得急促。但他如釋重負,眼睛裡甚至泛起淚光:“哇……太好了。”

帕克看向賽拉:“太好了,謝謝你。”

賽拉眨眨眼睛:“我以為我們已經跳過煽情的部分了。”

“根本沒必要煽情。”斯特蘭奇緩緩上升,用莫名的眼神看著遠方,“此處的死亡並不是終點。我們隻是掐滅現在的支線,創造另一種可能性。”

“世界重啟之後,你們還會相遇的——對嗎,賽拉?”

“我們已經相遇了。”

“我們會成為朋友嗎?”彼得的視線變得模糊,“我覺得我們的關係會變得很好。”

賽拉溫柔地搭上他的肩膀:“不可能。未來我們根本不熟,完全是點頭之交。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和你交朋友的欲望——你很煩人。”

“……好吧。”彼得笑得非常燦爛,“至少我還活著。”

斯塔克將杯中的酒飲儘,語氣難得溫柔了一點:“我們都會活著的,孩子。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能活下去。”

“等一下,你不是要碰杯嗎?”

“你不是不願意碰嗎!”斯塔克氣得恨不得把杯子捏爛,最後也隻是冷冷地瞪了法師一眼,“……算了,也不差這一次。”

大地開始震顫,圍繞在街道周圍的迷霧散開,世界的真實麵目展露在眾人眼前。在這個破碎的、僅剩一點殘渣的星球四周,絢爛的星雲仿佛海浪一般掠過。狂風驟起,不知道是誰的杯子脫手落了下去,幾千年前至高無上的祭祀品砸在屋簷上,隨後被翻騰的風卷向高空,和破碎的秋葉一起朝著遠方奔去。時間重組,每一塊拚圖都被拆開,然後填入另外的空缺。渺小的三維生物無法用肉眼直視造物的奇觀,他們隻能感受到世界流動時拓印在視網膜上的色塊,而在轉瞬即逝的色彩之後,是深沉的、滯澀的、無法觸碰的深淵——或者是宇宙。一切哲理、感悟或思維都無力概括驚天動地的景象,最後隻剩下一句單調的感歎——

“真漂亮。”斯塔克低下頭,彼得原本躺著的地方空無一人。他似乎疑惑了一下,隨後白光一閃,銀黑色的鋼鐵俠也消失了。

“是啊,真漂亮。”賽拉對著虛無回應道。

*

她再一次回到高聳的金字塔之上。

在賽拉注視著立在身前的裝置時,一個疲憊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這是一整塊完整的空間寶石。”

斯特蘭奇醫生靜悄悄地走到她身邊。

賽拉沒有說話,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法師瞥了她一眼:“那兩個人新的可能性已經開始了——彆這麼看我。”

“你呢?”賽拉詢問,“你的可能性呢?”

“……總得有人付出代價。”斯特蘭奇直視前方,“即使是宇宙領主都乾不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總不能盼著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吧。”

“所以古一接替了你的位置。”賽拉輕聲說道,“代價是什麼?”

斯特蘭奇伸出雙手。他有一雙修長的手,十指上均勻分布著手術後的傷疤,不受控製地微微抖動。他堅持讓彆人稱呼他為“醫生”——賽拉或許能猜到這雙手背後的故事。

“我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結果。”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的故事已經結束,賽拉,不必再問了。”

“那你為什麼還留了下來?”賽拉如願以償地摸了一把法師的鬥篷,果不其然,擁有生命力的大鬥篷顫顫巍巍地擦過自己的手掌,像一隻矜持的大貓。

她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留下來?現在是我的故事,你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一個告密者。”斯特蘭奇無所畏懼,“反正都這樣了,再泄露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說過……這是個命途多舛的世界,災難總是接踵而至。”

斯特蘭奇非常疲倦。剛才在屋頂上的意氣風發運籌帷幄仿佛都跟著他的兩個朋友一同消失不見。他失去太多力量,以至於連個簡單的玻璃杯都修不好了。

他慢吞吞地說道:“所以我要給你一條捷徑,一個選擇——一個名字,用來在你的故事裡解決最後的問題。或許你認識這個人,和他交好或者與他為敵,我不在乎,我隻是想上個保險。

“如果你信任我,見證過我的力量,我希望你能照我說的去做……”

“我要做什麼?”

“你需要殺死布魯斯·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