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婕妤身邊大宮女的香囊?”在趙崇與賢妃開口之前,德妃輕笑一聲慢悠悠說,“你可得看仔細了,若胡亂攀咬貴人,仔細你的皮。”
大宮女翠梅一磕頭道:“奴婢前日隨顧娘子去過清竹閣給雲婕妤道喜。”
“那時便見過雲婕妤的大宮女碧柳身上佩著這香囊。”
顧蓁蓁聽言,手指收緊攥著香囊,她一麵落淚一麵看向雲鶯,難以置信道:“雲婕妤,往日你我雖有些齟齬,但我從不曾因此加害於你。未想你竟如此歹毒,設計謀害我性命!”她嚶嚶而泣,便掀開錦被從床榻上下來,對著趙崇深福下去,“求陛下為嬪妾做主!”
這時賢妃出聲道:“顧美人冷靜些,今日之事自然會查清楚。但僅憑一個香囊也不能說與雲婕妤有關。”
“不是她又還能是誰?!”
顧蓁蓁見賢妃似乎偏袒雲鶯,隻求趙崇,“陛下,請陛下為嬪妾做主!”
一直不曾發話的趙崇麵色冷冷。
周遭的人心聲從方才起便不停傳入他耳中,呱噪異常。
除去顧蓁蓁認定雲鶯謀害於她之外,大多或看好戲或幸災樂禍。
甚至還有一個忙著吟詩,實在是……
趙崇想著心緒頓一頓。
他後知後覺自己始終沒有捕捉到雲鶯的心聲。
眼見顧美人落水之事的矛頭指向她,她對此竟什麼想法也沒有?
趙崇不動聲色側眸,發現雲鶯站在離床榻最遠的地方。縱然雲鶯昨日已被晉封為婕妤,可在場的妃嬪裡她依然是分位低的那一個,按照規矩隻能站在末尾。
正當這時,趙崇驀地聽見一句——
【這花養得真不錯。】
這心聲來自雲鶯。
趙崇一頓,注意到在雲鶯身側不遠處花幾上的一盆蝴蝶蘭。
這盆蝴蝶蘭開得正盛,花朵嬌豔又俏麗。
但滿屋子的人也唯有她有心情賞花了,哪怕她本該是最沒有心情的那個。
“扶顧美人回床榻上去,讓太醫進來診脈。”裡間安靜過半晌,趙崇沉聲發話,自然無人敢違抗,顧蓁蓁也乖乖被宮人扶回床榻上躺著。
隻顧蓁蓁本以為趙崇接下來要為她討公道,卻見趙崇再無彆的話,拂袖轉身大步走出裡間。
這般舉動引得她愣住,也令妃嬪們一怔。
賢妃最先反應過來,安撫顧蓁蓁兩句,便跟上趙崇的腳步出去外麵。
其他人很快也跟出去。
雲鶯沒有在意妃嬪們一出一出的戲,也沒有在意趙崇的這些反應。
她慢悠悠跟在往外間移動隊伍的尾巴上。
當雲鶯從裡間出來的時候,趙崇已然在上首處落座了。
他看著雲鶯,語聲淡淡直接點她:“雲婕妤可有什麼話想說?”
被點名的雲鶯緩步上前,她垂首衝趙崇深福下去,平靜道:“啟稟陛下,嬪妾無話。”不是無話可說,隻是無話。
這樣幾個字便引得趙崇耳邊又聒噪起來。
其中依舊沒有來自雲鶯的心聲。
趙崇皺皺眉。
他盯住雲鶯:“雲婕妤此話何意?”
“回陛下,今日之事,嬪妾聽憑陛下決斷。”雲鶯低著頭,語氣幾乎聽不出有什麼特彆的情緒,徐徐道,“若陛下認為顧美人落水之事與嬪妾無關,嬪妾無話。若陛下認為顧美人落水之事與嬪妾有關,嬪妾也無話,甘願受罰。”
言下之意,他這個皇帝說什麼便是什麼。
想起雲鶯前一日在清竹閣暗地腹誹過他搭錯筋,哪怕此刻雲鶯內心沒有其他想法,趙崇也覺得她的這番無關辯解的話有幾分陰陽怪氣,聽起來不怎麼順耳。
仿佛在說——
若不能還她清白便是他昏聵無能,她認了倒黴。
顧美人落水一事與她無關,他知道。若要針對顧美人,前兩日在他跟前有得是機會編排。她一個字不提,連這個人都懶得記起來,怎會肯花費心思去謀人性命?
可她這般態度……
分明未捕捉到雲鶯心聲,偏感覺自己又挨罵的趙崇隱隱的不快。
德妃覷著趙崇臉色,見他眉眼微沉,便也板一板臉,厲聲嗬斥雲鶯:“雲婕妤,你大膽!你若無話分辨便認罪受罰,休在陛下的麵前造次!”
雲鶯眉眼不動,心下冷笑。
【這也算得上造次?】
【嗯,沒錯,我大膽,我造次,那又怎樣?不服咬我啊。】
“嬪妾不敢,嬪妾聽憑陛下決斷。”
雲鶯懶得想彆的說辭,直接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造次”的話。
終於又捕捉她心聲的趙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