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眼見顧南挽麵無表情地自他身側走過,丞肆的心中有片刻的茫然,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卻見顧南挽側過身,避開了他的指尖。
丞肆動作一滯,心中無端地有些失落。
看著顧南挽白皙的麵頰,他薄唇緊抿,神色沉沉地跟了上去。
顧南挽沉默地看著地上的赤熊,她取出匕首刺進了他的額頭中間,隻見一枚染血的白色珠子隨著她的動作滴溜溜地滾了出來,這便是那赤熊的妖丹。
顧南挽取出水壺將那妖丹清洗乾淨,嘩啦啦的水流聲聽的丞肆莫名地有些煩躁。
他的目光落在顧南挽精致的側臉上,隻見她眼睫微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落下了一圈漂亮的陰影,她的麵上不知何時染上了幾點血跡,襯得那張臉越發的白皙,然而,此刻她隻定定地看著那枚妖丹。
丞肆薄唇緊抿,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染上了一絲無措。
哪怕顧南挽因為那毒素被都壞了臉,無法有其餘的表情,可在見到他時,那雙眼睛依舊是亮晶晶的,隻看著,都能令人察覺到她的喜悅。
她會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像個小麻雀一般跟在他的身旁問東問西,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似是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像是麵對一個陌生人。
丞肆替她割下那赤熊的利爪,沉聲道,“挽挽,你生氣了嗎?是因為陸悄悄嗎?我們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顧南挽還未說話,便見陸悄悄已追了上來,她蹲在二人身旁,她拖著受傷的胳膊,小臉疼的扭曲了片刻,小聲道,“挽挽,我剛剛好擔心你……你去哪了呀?”
引玉站在顧南挽的身後,饒有興致地看著幾人,陸悄悄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好看的男修,甚至站在顧南挽的身旁,也沒有黯然失色,陸悄悄歪了歪頭,有些疑惑道,“你是小師弟的朋友嗎?”
引玉的餘光掃過顧南挽,隨口道,“我隻是來看熱鬨的。”隻是沒想到,這熱鬨沒看成,差點摔倒,還被人莫名其妙發了一通脾氣。
眼見後麵傳來師兄們的呼喚聲,引玉拍了拍顧南挽的肩,輕笑了一聲,“下次再見。”
話落,他的身影便又再度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陸悄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一時間,幾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之中,隻有匕首劃破皮毛時不時發出幾點細微聲響。
那些前來幫忙的弟子已經驅散了靈蜂,這會兒幾個男修站在遠處喊著丞肆的名字,他們看著玉簡之上不斷跳動的分值,摩拳擦掌道,“丞哥!該走了,那群傻逼的分已經甩我們一截了!”
在這秘境中,他們必須爭分奪秒去獵殺靈獸,搶奪玉牌,方才收到消息前來救人,已經浪費了他們不短的時間。
丞肆聞言捏緊了手中的長劍,眼見顧南挽仍是低頭不看他,他有些無奈道,“我先走了,下回再給你解釋。”話落,他站起身與那群弟子一同,身形矯健地躍入了叢林之中。
須臾,顧南挽方才微微抬起頭,她看著丞肆離開的方向,眸色複雜,她收回了視線,繼續沉默地處理著手下的赤熊。
這赤熊的妖丹與利爪皆是不錯的煉器材料,賣出去足夠維持她半個月的開銷。
一隻紙鶴自遠方顫顫巍巍地落在了陸悄悄的身側,陸悄悄卻隻怔怔地看著引玉離去的方向,半晌,直到那紙鶴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才回過神來,待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一股委屈瞬間湧上心頭,“娘!”
她這一開口,聲音中便帶上了哭腔,陸母自玄光鏡中看到她的狼狽的模樣,看到她無力垂落的胳膊,隻覺得心都在揪著疼,她低聲安慰道,“沒事了彆怕,娘在呢!”
陸悄悄咬了咬唇,眼淚大滴大滴地自她的臉頰滾落,方才,她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在那些赤熊與靈蜂的手中了她看著滿地的靈蜂屍體,心中一陣後怕,陸悄悄撇了撇嘴,“我還以為我要再也見不到娘了……”
陸母聞言無奈地嗬斥道,“瞎說!有娘在,怕什麼!”
陸悄悄擦了擦眼淚,委委屈屈地與陸母訴說著她方才的恐懼,陸母的目光一轉,看向了一旁處理赤熊屍首的顧南挽,厲聲道,“挽挽,你過來。”
不待顧南挽說話,她又立刻質問道,“方才你既然有辦法躲過去,為何不救你姐姐?你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她吃苦,你既然知道有危險,為何不提醒你姐姐,隻想著自己逃跑,我平日裡對你的教導你都忘了嗎?”
她這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質問,哪怕顧南挽早有準備,依舊被問的心頭微滯。
她抬起頭,看向那紙鶴,似乎可以透過那紙鶴看到陸母的麵容。
陸悄悄小聲地啜泣著,她似是也被陸母嚇了一跳,忙撒嬌道,“娘,你彆這樣說,我不怪挽挽的!”
她看了眼四周,皺著張小臉摸了摸手上的傷口,當即倒抽了口氣,低低地痛呼了一聲。
眼見她滿身都是紅腫的傷口,胳膊也是無力地垂在一旁,狼狽不堪,反觀顧南挽,與其他人相比,她反倒是狀態最好的一個,隻頭發略微有些淩亂,陸母隻覺得一股火氣竄上心頭,她當即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顧南挽!”
“我先前都是怎麼教導你的?一出來你就全部忘了嗎?”
眼見顧南挽隻沉默地看著紙鶴,陸母厲聲嗬斥道,“說話!”
陸悄悄睜著一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有些無措地看向那紙鶴,“娘,方才那情況太過危急,挽挽沒事就是最好的了!你不要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