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挽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向那迎著風,顫顫巍巍的紙鶴,忽的覺得有些好笑,顧南挽取出水壺,衝掉了指尖的血跡,她隻覺得說不出的窒息,一股火氣自她心間上湧,她忍不住反問道,“我先前早已提醒過她,那蜂巢中有危險,她不聽勸告擅自動手,這怪的了誰?咎由自取罷了。”
“你真那麼擔心她,又乾嘛要讓她出門,為何不將她關在家中?我拿什麼保護她。”甚至,陸悄悄這次進入秘境用掉的傳音紙鶴,都比陸母給她的靈石更多。
陸母一怔,隨即麵色大變,她沒想到,顧南挽竟會這般回答她。
以往顧南挽最是聽話,何曾這般頂撞過她?!
陸母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幾乎維持不住麵上的端莊神色,她指尖顫抖著端起桌上的茶盞,隨即猛地將那茶盞砸在了地上,“放肆,我是你娘,怎麼跟我說話的,反了天了你!”
眼見顧南挽轉頭便走向叢林之中,陸母聲音漸高,“你給我回來!”
“你若是走了,那以後都彆回來了!顧南挽!”
陸悄悄無措地看著顧南挽的背影,眸底淚光閃爍,“挽挽……”
不顧陸母憤怒的低吼聲,顧南挽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叢林之中,她的腳步越來越快,隻想快些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現在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多采些靈草靈果,她再不想看到陸家的任何一個人……
陸悄悄也沒想到,顧南挽今日居然敢這般頂撞陸母,眼見顧南挽的身影已經迅速地消失在叢林之中,陸悄悄忙擦掉麵上的眼淚,小聲道,“娘,我先去看看挽挽,您彆生氣!她可能也是太害怕了。”
陸母一張臉鐵青,她掐斷了傳音紙鶴,隨即忍不住掀翻了身旁的桌子,精致昂貴的茶盞瞬間跌落一地,化作滿地的碎片,陸母咬了咬牙,“這白眼狼就是養不熟,要我說,當初就不該管她,讓她死在路邊算了!省得今日還給我添堵!”
那些侍女看著震怒的陸母,皆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生怕惹禍上身。
…………
昏暗的山洞之中,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夾雜著痛苦的低吼聲傳來,隻見兩個身著暗色衣袍的佛/修蜷縮在角落裡,滿臉憤恨地看著一旁坐在巨石之上的男修。
鮮血浸濕了他們的衣物,遍地皆是斑駁的血跡,其中一人更是腿骨碎裂,他們二人皆是宗門裡年輕一代的翹楚,這輩子何曾受過這般的屈辱?
偏偏對麵那人手段極為毒辣,他們打不贏罵不過,那人忍不住咬了咬牙,“我們無冤無仇,你抓我們到底乾什麼?若是讓我們師門知曉,他定不會放過你的!”
沉參低頭瞥了他們一眼,隨即,又無趣地移開了視線,他捏著手中的石子,在那人大叫之時,指尖一彈,那石子便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傷口處,那人慘叫了一聲。
半晌,沉參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抬起頭,隻見不知何時,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現在了暗處。
那兩個佛/修看向來人,隨即,瞳孔一縮,麵上爬上掩飾不住的恐懼。
昏暗的光線中,男修身著寬鬆的黑色長袍,那長袍之上繡著精致的銀紋,在那光影的掩映下形成一道道玄妙的紋路。
夜風穿堂而過,卷起了他銀色的長發。
那男修身形比尋常人更為高大,在這狹小的山洞中,有著一股迫人的威懾感,他的五官較之常人也越發的深邃,劍眉斜飛入鬢,額心生著一點金印,薄唇緊抿,看起來便是極為冷漠孤僻的相貌。
此刻,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二人,仿佛在看一群死物一般,令人忍不住心底發寒。
“長老……”
戚無宴麵無表情地走向那癱倒在地的二人,那二人見狀,連忙掙紮著向後退去。
沉參跟在戚吾宴的身後,他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人你殺了?”
方才戚無宴難得喚他出來,命他去抓住這兩個禿驢,還說自己要殺什麼人,沉參忍不住有些好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能讓你親自跑一趟去動手??男的女的?”沉參跟在戚吾宴的身後,像是個鴨子一般,問個不停。
沉參忽的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的目光在戚吾宴的頸間停留了片刻,隻見那裡有著幾道還未愈合的抓痕。
沉參一愣,他下意識地問道,“你脖子怎麼了?”
卻見麵前之人的腳步一頓。
戚無宴微微側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涼涼地看了沉參一眼。
沉參一對上他的視線,隻覺脊背一涼,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乾巴巴道,“不問了不問了。”
卻聽麵前那人沉聲道,“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