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把自己關在屋內,靜靜坐在妝鏡前,手中握著謝珩所送的發簪,小心翼翼的摩挲。
在對青墨說完那番話後,雪嫣除了如釋重負,心上還被難言的空洞與澀痛堵得緊緊的。
她說不清楚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仿佛所有思念再沒有了宣泄的地方,又仿佛是再一次感受失去,令她整個人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
但她心裡清楚,這樣才是對的。
雪嫣緊握著簪子出神,連心月什麼時候走到的身旁都不知道。
“姑娘怎麼又再看這個?”
心月憂心的聲音將雪嫣拉了回神,她抬起視線,就見心月正滿目擔心的看著自己。
心月最怕的就是她又掛念起謝珩,導致心中鬱結,她有時寧願姑娘能徹底忘了大公子才好。
雪嫣知道她心中所想,牽動唇瓣笑笑,輕聲道:“我沒事。”
心月仔細看著她的神色,見她目光並不恍惚才勉強放下心。
雪嫣仔細妥帖地將簪子收起才道:“我有事跟你說。”
心月點頭,“姑娘說就是了。”
“從今往後,我和世子再沒有瓜葛。”雪嫣看著心月訝異睜大的雙眸,停了停才接著往下說,“以後不論是青墨或是誰來請,不必問我,你一概拒絕。”
她不知道謝策聽到那番話會有什麼反應,如果能這麼結束是最好的,但萬一不行……
雪嫣咬住唇,她不確定。
心月許久才消化了雪嫣話裡的意思,“姑娘決定了?”
雪嫣垂下眼睫,卷長的睫毛掩蓋住她眼裡的惝恍,片刻,輕輕點頭。
*
與長安冷熱分明的氣候不同,景州的季節轉換如細雨無聲。
莫弈一行人達到景州時除去枝頭飄黃,並沒有太多秋的涼意。
沈佑看著遠處長街上“四海鏢局”的牌匾,活動著筋骨道:“可算是到了。”
一路的風塵仆仆,眾人臉上都帶了些疲色,唯獨莫弈仍是月波清霽的模樣。
眾人栓了馬往鏢局裡走,何二撣了撣衣裳,嘖著聲道:“老子得好好睡上一覺,再去明月樓喝上一頓。”
沈佑揶揄地側目,“你還是先把你的胡子刮了,免得嚇著你那相好。”
何二嘴裡罵著糙話抬腳朝他踢去,沈佑靈活躲過。
何二啐了口,轉身問莫弈,“莫哥可要一同去。 ”
何二也就是隨口一問,他知道莫弈從來不去這些勾欄地方。
果不其然,莫弈搖頭,“不去。”
“呦”沈佑忽然興味拔高了聲音,“那不是咱大小姐嗎?”
隨著他的話音,一道鵝黃色的倩影就從廊下奔了出來。
殷梨幾步跑至莫弈麵前,一張明媚的鵝蛋臉,眼眸極亮,翹起的唇邊有兩個梨渦,“莫弈,你回來了。”
裙擺揚起,似一隻靈動的雀。
莫弈幾不可見退了半步,與她拉開了距離,微笑頷首,“嗯。”
沈佑等人互相對看一眼,笑得曖昧非常。
“大小姐就瞧見莫哥回來了,瞧不見我們呦。”沈佑說著帶頭四散走開。
殷梨朝著沈佑的背影撅了撅嘴,緊著往莫弈跟前跨了一步,半點不避諱的去挽他的手臂,“你趕了一路肯定累壞了,快進去坐。”
莫弈略皺起眉,握劍的手抬起製止她的靠近,“殷梨,不可。”
殷梨失落地鼓了鼓粉腮,絞著手指略帶躊躇地說:“莫弈,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很想你。”她抬起頭,靈動閃爍的杏眼內是不掩飾的期盼,“你,可也想我?”
莫弈不是愚人,自然看得出殷梨對自己的情感,也知曉自己無法回饋。
他重傷被殷梨的父親救下,到現已經快三年,他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但他始終記得,他答應過一個人,他會回去。
他記不起她是誰,卻牢記著這點。
所以斷然不敢背諾,教還在等他的那人傷心落淚。
莫弈腦中沒有征兆的浮現出雪嫣雙眼紅腫布滿慌張的雙眸,心上驀然頓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