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蓮動船(九) 劍修懂個錘子的術法……(1 / 2)

沈如晚盯著他看了半晌。

她可以肯定,曲不詢發現這怪魚的時間和她隻在毫厘之間,誰先誰後不得而知,隻是猜不透他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從茫茫湖水裡找到這條魚。

曲不詢伸手,敲了敲那鰱魚的鱗片,聲音清越,如擊金鐵。

“魚來了,”他問,“可以開飯了吧?”

沈如晚挑眉。

“不可以。”她拒絕得理所應當,“這是我的魚。”

曲不詢從牙關裡抽了口氣。

“我們倆一起找到的,總也有我一份吧?”

沈如晚看著他,輕輕笑了一聲。

“一起找到的?”她似笑非笑,“你怎麼證明啊?”

曲不詢微怔。

他自己當然知道這匕首落在魚身上,必定能把魚帶上來,但現在匕首被他拔下來了。

他語塞,看了看沈如晚唇邊的輕嘲,忽地一哂。

“行,那我再插回去。”曲不詢拿著匕首作勢就要往魚身上捅。

那巨大的鰱魚本來被珠藻緊緊束縛著,從湖底猛然被提溜到湖麵,動彈不得,不防看見這人拿著匕首又湊近,嚇得狂甩魚尾,一個勁撲騰,卷起一陣陣的白浪,朝小船上掀來。

沈如晚猝不及防,隨著搖晃的船身歪了身形,一手撐在船篷上坐穩,臉色猛地一沉,兩個指節並扣,在船麵上敲了三下。

一敲,船身忽正,在風浪裡巋然不動。

二敲,巨魚垂首,被猛然按進水裡,又被猛然提起,動彈不得。

三敲,風平浪靜,水波無聲,仿若方才的風浪都是場錯覺。

三敲之後,怪魚動也不敢動,風浪也平息,就連曲不詢也坐在船頭,收了匕首,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沈如晚看見他就煩。

她伸手抓起身側裝滿配菜的籃子,往他身上一扔,“不會做就滾。”

曲不詢一招手,穩穩地接過那菜籃子。

“那你就找對人了。”他說,“論這個,這條船上,誰滾都不會是我滾。”

這條船上攏共就兩個人。

不是他滾,豈不就是說她該滾了?

沈如晚耐心告罄,冷冷看過去,船底珠藻上寒光閃閃,轉眼爬滿舟麵。

曲不詢兩手一抬。

“不說了,這回真不說了。”他保證。

沈如晚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慢慢抬手,珠藻慢慢消退,又重新縮回舟底。

曲不詢半笑半歎,垂著頭,把那籃子裡的配菜處理乾淨,隨手拿起放在一邊的匕首,往湖水裡一擲。

下一瞬,水麵上有一道金光驟然破開水波,直直朝曲不詢飛來。

他頭也沒抬,懶懶散散地抬手,那隻被他擲入湖水的匕首上紮著兩條不大不小的鰱魚,被他牢牢抓在手裡。

那兩條鰱魚還沒死,烤串一樣紮在匕首上,魚尾仍有力地一搖一擺,尾巴上的水珠飛得到處都是,有兩滴險些落在沈如晚的裙裾邊,卻在墜落的一瞬便被蒸成水霧,眨眼間不見了。

沈如晚就坐在那,支著側臉,看曲不詢拎著那兩條魚到水邊,拿著那匕首殺魚,鱗片一點點刮下來,正對著那巨大的怪魚,嚇得那條怪魚瑟瑟發抖,在湖水裡顫了又顫,卻被千條萬絮的珠藻巨網緊緊束縛著,身形紋絲不動,隻帶起湖麵微微清波。

一圈圈漣漪從怪魚身旁推開,撞在穩如泰山的小船上,又消散。

“開了靈智的凡魚,倒是很難得。”沈如晚目光落在那條怪魚身上,逡巡一番,慢慢說,“我還以為是什麼珍稀異種,沒想到隻是普通鰱魚。”

在修仙界,越是品種稀缺的異種,便越是容易修出靈智,受上天所鐘愛,甚至能修行,有屬於本族的天賦手段,是人類修士所不具備的。

妖類開智不易,年歲極長,而普通凡種想要開智為妖,又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從這鄔仙湖底抓出一條鰱魚妖,著實讓沈如晚有些意外。

“天道公允,總有一線生機,凡種俗類也有自己的機緣,總不能因為不會投胎,就注定低人一等。”曲不詢把那兩條魚處理好,不知道從哪扒拉出鹽糖來,看著盆裡兩條魚,忽而一歎,“可惜,少了蔥薑,去不得腥。”

沈如晚默不作聲。

她翻掌,慢慢地遞到他麵前,攤在曲不詢眼皮子底下,纖細白皙的一隻手,皓腕凝霜雪,指上薄薄一層劍繭,很是好看,可唯獨掌心什麼也沒有。

曲不詢一怔,不解其意。

“手是挺美的。”他說,“可也不能當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