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函敲破漏聲殘(七) 說著說著就冷臉……(2 / 2)

要不是後來父母俱亡,章清昱也不會再來臨鄔城,更不會在東儀島上一待就是好多年。

沈如晚隻覺古怪。

親戚未發家時很是殷勤,親戚發家後卻避之不及,這怎麼也不符合常理吧?

她沒對章清昱說這話。

陳年舊事,還是家事,她不愛摻和。

“我怎麼聽說你為了那個小姑娘,給章家父子好一個下馬威?”曲不詢笑她,“這就是你的不摻和?”

沈如晚一頓,冷冷看他一眼。

“我愛怎樣就怎樣,他們高不高興,難道我會在乎?”她神色冷,語氣就越發冷硬,“管與不管,全看我是否樂意,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他管得著嗎?

曲不詢沒忍住一樂,唇一撇,唇角古怪地牽動。

這說著說著就冷臉,做了好事偏要說成是自己樂意,給她說破了她還不高興,到底是個什麼脾氣?

他怎麼記得從前還在蓬山的時候,邵元康還說第九閣的沈如晚師妹梅雪根骨、玲瓏心思,很是會做人,哪天大家認識一下,多個朋友多條路。

邵元康怕不是認錯人了吧?

“對對對,你說的是,人生在世就要隨心所欲。”曲不詢應和得很絲滑,態度自然地點著頭,“要是一不小心有人被幫到了,隻能說是他們的造化如此,要感謝就感謝他們自己命好,和咱們絕無關係。”

話是那麼個話,被曲不詢這麼一說,怎麼就陰陽怪氣的?

沈如晚斜眼看他,表情很自然,仿佛沒半點彆的意思。

她想發作都嫌小題大做。

“走了。”她神色冷淡。

懶得和曲不詢多說。

曲不詢看她纖細筆挺背影頭也不回,站在原地半晌,搖搖頭,半歎半笑。

沈如晚走到半途,站在門廊裡轉身。

“你之前說的那個培育出七夜白的前輩,叫什麼名字?”她問。

曲不詢看她。

“那人也不知道他師父叫什麼名字,隻知道他師父常用的彆號。”他敲了敲桌角,淡淡地說,“他師父自稱華胥先生。”

*

沈如晚照舊還是在章家下榻。

她來時並未知會,但章家父子怎麼也不會拒絕接待,章清昱更是親力親為幫她把之前住過的客房又收拾了出來。

傍晚落霞籠罩雲天時,她站在院裡,手裡還握著朱顏花的殘枝。

朱顏花花期七日,自然是早就過了,一片花田隻剩下花枝。

之前她同種花人說過,原先的花田不再適合種花,最好再覓一片新地。

種花人聽是聽了,但隻聽了一半,又重新定了一片地方種花,但原先種花的地方還是留了一半繼續種。

“沈坊主,也不是我不信你的話。”種花人說起時,很是糾結,“可我們祖祖輩輩都再這裡種花,我要是忽然改了地方……唉,總是心裡不安。”

其實就是怕她怪罪。

但沈如晚又有什麼好責怪的?

在凡人世界生活這些年,她早以習慣凡人諸事求穩、畏懼改變的習慣。

還是那句話,倘若她還是十來歲的年紀,當然會意頗不屑,認定凡人們都冥頑不靈,可她見過看過,知道一切畏懼改變,都是因為如今看似尋常的生活,都已是竭儘全力。

“你們有你們的顧慮。”她語氣平淡。

該說的她已說了,這事和她的關係已經翻篇。

她現在想要的,僅僅隻是一截朱顏花的花枝罷了。

走廊外有腳步聲匆匆,刻意放輕了,但對她來說並沒有區彆。

那人在到她院門外時放慢了腳步,過了片刻才走到門口。

“沈坊主,我聽人說你又來島上還不相信,沒想到是真的。”鴉道長唇邊帶著矜持的笑容,一團和氣地朝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