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敬皓來這裡歇息,鬱氏還是怕孩子不大習慣,但是見瑤娘還會哄睡弟弟,很是驚奇。
瑤娘則拉著鬱氏的手道:“娘,我在鐘家的時候有一回咳嗽的很厲害,家裡沒人抓藥給我吃,我就用白蘿卜切幾片煮水喝,喝了三天就好了,娘親,弟弟咳的這般厲害,如果服藥不成,可以試試偏方。”
這樣的話原本應該等過些日子她表現更好點才說的,但是她見敬皓咳嗽的這麼厲害,瑤娘還是先說了。
她以為自己小人家的話,鬱氏未必會聽,甚至想著若是鬱氏不聽,她讓白英白芷私下讓廚房送來的。
哪裡知道鬱氏笑道:“既然瑤娘這麼說,娘明兒就問問大夫,若是不衝突就讓敬皓喝著試試。”說完還對身邊的爾珍笑道:“瑤娘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倒是官話學的快,人也說的頭頭是道。”
沒想到鬱氏這麼快就相信自己,瑤娘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前世她糾結自己被羅敬柔喂胖了,常年自卑自己是羅氏女裡最醜的,也很少留心身邊之人如何,她常常顧影自憐覺得自己可憐。
但其實她真的很幸福了,剛被接回來後,彆人尚且有生疏之時,就像有在祖母身邊養大的,接到爹娘身邊都會有隔閡,可是娘卻這麼快接納她,還有弟弟也都對她很好。
這一晚,敬皓和瑤娘一起睡的,一個三四歲,另一個也不過六歲,沒什麼男女大防。
大家本來都以為敬皓會哭的,沒想到他竟然睡的很香甜,即便晚上咳嗽,瑤娘也耐心的替他拍背,還就地取材,用窗外的草編蚱蜢。
敬皓比起手絹老鼠,更喜歡這個草蚱蜢,甚至還抱著它睡。
白英佩服道:“還是五娘子你有辦法。”
“是啊,五娘子臉上的膚色也恢複好多了,還有冷汗疤也消除不少了呢。也許過不了一個月,咱們五娘子就能出去和大家見麵了。”白芷還沒說瑤娘頭上的虱子也清理乾淨了。
本來還在編草蜻蜓的瑤娘一頓,自己在這裡休養的時候,一般不見外客,隻有羅敬柔來過一趟,而其她姐妹……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鐘家叫瑤娘,就一直沒改名字,可羅家姑娘都是“時”字輩的,除了羅敬柔因是長房長女,破例和家中男子一樣從“敬”字輩,而瑤娘學名叫羅時微。但平日大家都是以排行相稱。
但和姐妹見麵還有些時日,這幾日她要把弟弟的咳疾治好。
卻說鬱氏問過大夫後,大夫表示喝白蘿卜水和吃藥不相衝,於是她讓廚下準備了白蘿卜水,隻喝了短短不到三天,敬皓還真的止住了咳嗽,不僅如此,咽喉也沒有腫痛之感。
鬱氏本隻是一試,出於本能對女兒的相信,不曾想還真的有用,她大喜過望。
她把這個消息立馬就告訴了大房的大老爺羅至正,因為守母孝,夫妻二人分房而睡,並不在一處。
羅至正今年三十八,身量很高,身形卻清瘦,相貌豪俊,正拿著一管筆在作畫,他少時曾經拜師名家專攻書畫,也是很有名的方家。
鬱氏知曉他作畫時,不喜人打攪,因此靜靜的站在那裡。
這樣的男子,若非是當年她湊巧和婆母住同一間寺廟禮佛,救下婆母,也不會嫁到羅家來,當時丈夫百般不願意,認為她無法挑起宗婦之責,就是進門後,丈夫也時常詰責於她,還好她忍辱負重,總算是站穩腳跟。
羅至正畫完最後一筆,見不遠處有個影子,抬眸一看,正是鬱氏。
他走上前拉過鬱氏坐在他腿上,不由問道:“怎麼才來?前幾天就派人讓你過來。”
鬱氏笑道:“瑤娘才回來,身體不大好,敬皓也是咳嗽,正好我來告訴您,瑤娘教我一個偏方,正好治敬皓的咳疾,還真的止住了。”
“鐘家那邊我已經吩咐同年對他們略施小誡,他剛升了縣令,仕途怕也是到頭了。”羅至正罷人家的官,仿佛在說天氣很好這樣的話一樣。
鬱氏訥訥道:“不是說調換的那個婦人已經投水了嗎?”
“哼,那是鐘家的下人,掉包計這種事情沒有主家吩咐,是不可能擅做主張的。就是你這樣的人,頭腦簡單,才容易相信彆人。”羅至正氣不打一處來。
鬱氏垂著頭,不敢多說什麼。
正好外麵送了磨碎的冰來,羅至正把碎冰拿進來,澆上酪漿,再以櫻桃、桃子、杏子放在上麵。
鬱氏沒得到羅至正吩咐,就主動過來。
羅至正沒好氣道:“見到吃的,就跑過來了。平日喊你,怎麼不動。”
他就是這種語氣說話,鬱氏也早就習慣了,還小心翼翼笑了一下,又用完這一杯羅至正專門做的“酥山”,論做美食,丈夫比自己還擅長,尤其是做酥山。
彆人是君子遠庖廚,可高傲的羅至正卻會做這個給她,鬱氏就樂的跟老鼠偷香油似的。
鬱氏的表情映入羅至正眼簾,他知曉鬱氏簡單裝束下是火辣至極的身形,頓時心中一動……
……
不久,鬱氏從房裡出來,臉微微有些紅,她還是那幅麵瓜的樣子,隻是在拐角處,不由得彎了彎唇。
她雖然沒有小蔣氏的家世,可是替女兒報仇還是可以的。
鐘家調換她的女兒,讓女兒受苦多年,不是隨便找人出來頂鍋就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