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華生扛著肖春華順利的進了成衣鋪子的門,肖春華開始挑挑揀揀的給自己和老七頭挑衣服,每一件衣服在她眼中都帶著不可遮掩的瑕疵,對著一件衣服,她能一二三四五不重樣的說出它們的缺點來,聽的來鋪子裡買衣服的客人都不敢買了。
老板娘的臉都青了。
她咬牙問道:“小姑奶奶,你莫不是來砸場子的吧?你家大人呢?”看老娘不去找祂理論,個熊孩子!
肖春華哼聲道:“我家大人在我的屁股下頭呢。”
被當成人形坐騎扛了一路的駱華生:行吧,這是自己樂意的呢。
老板娘看看明顯不是一家人的一大一小兩個人,不置可否,她隻想快點打發了這兩個人,不想多起口角,隻問道:“怎麼樣才能走?”
肖春華回道:“打折唄。”要不然她費勁巴拉的挑了這麼半天的刺,很累小孩子的好吧?
老板娘嘿聲笑道:“我就知道,等著!”
肖春華和駱華生對視一眼,見老板娘轉身去了後麵,一會子的功夫,就抱著一個大包裹出來了。
老板娘把包裹打開,隻見裡麵是幾件做壞了的衣服,以及兩匹素色的布。肖春華巴拉了下,見兩匹布料上麵除了豁了好長一道口子,還有一大片的褐色汙漬,這明顯是保存不當留下的不可挽救的瑕疵,賣是肯定賣不出去的,送人,又太奢侈了些,畢竟,料子細軟,是上好的細煙羅。
肖春華是不認識什麼細煙羅的,但好料子,上手一摸就知道好與不好的。
老板娘道:“小丫頭眼睛這麼利,我就不說什麼了,一兩銀子,這一包都帶走,拒不還價!”
肖春華:“成交!”
肖春華自己付錢,老板娘笑道:“真是看走眼了,竟是個當家做主的。”
肖春華哼哼哼的心情很好的在老板娘戲謔的眼神中走出了成衣鋪子,駱華生幫著她背大包裹。
駱華生問她:“還要去哪裡?”
肖春華問他:“花生哥哥,你知道哪家的泥瓦匠活兒好嗎?我想請一隊泥瓦匠修繕一下我家房屋。”
駱華生回道:“春花妹妹,我家裡就養著好多個泥瓦匠呢,都是這渭陽城手藝做好的匠人。”
兩人對視一眼,又都扭過頭去。
哼,你叫我花生,就彆嫌我叫你春花啊...
哼,臭花生,以後都叫你花生...
兩人逛了半天,肖春華又買了一些針線之類的小玩意,就帶著駱華生回了她跟老七頭住的寺廟。
駱華生看著周圍荒敗的模樣,皺眉問道:“你就住在這裡?安全嗎?”
肖春華走了一路,也不累,道:“自然是不安全的,但也沒法子,我家就在這裡。”
駱華生道:“等我回去就跟衙門裡說一聲,要他們巡街的時候多往這邊走走。”
肖春華忙道:“彆了,這裡有自己的江湖,小心來了回不去了。”
她現在明白了,她之所以能在這個地方活到這麼大,全是靠著老七頭神鬼莫測的手段,而不是她運氣好,這也是她這幾天敢大喇喇的一個人城東城西的來回走的原因,她相信,老頭子定是在她身上做了安全防護措施的。
但衙門裡的衙役們可不一樣。這麼多年了,城裡大官們能容忍城東這片三不管地帶的出現,定是有原因的,她可不想落花生因為逞能惹了什麼不該惹的。
說實話,落花生人還挺好的。
駱華生聽了肖春華的說辭,若有所思,也沒說答應不答應。
他跟著肖春華進了一個連大門都沒了的...寺廟?
肖春華大聲喊道:“老頭,我回來了!”
一個有氣無力的蒼老聲音回道:“聽到了,還帶了客人來?”
駱華生把目光集中在從黑洞洞的屋子裡走出來的老乞丐的身上。
這是一個身形佝僂,胡子拉查,頭發花白的老乞丐,身上穿著跟小春花一樣的破爛衣裳,相比於小春花的整齊和整潔,他的就邋遢多了,身上頭發上還沾著茅草葉子。
這是一個真正的老乞丐。
但,能養出小春花這樣聰明整齊的孩子,駱華生不敢小看了他。
他執晚輩禮,抱拳道:“見過前輩,在下駱華生,是小春花新結識的朋友。”他行的是江湖禮。
老七頭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道:“是個好孩子,起吧。”
老七頭問肖春華:“做什麼去了?”
肖春華讓駱華生把大包裹放在院子裡唯一的一張瘸腿桌子上,打開給他看,高興道:“我去逛街了,買了一些布匹,你看,這麼多,隻花了一兩銀子呢。”
她又摸著細煙羅,跟老七頭道:“老板娘說,這布叫細煙羅,一聽這名字就價值不菲,定是好料子,我摸著也軟和,雖然壞了,但多費些針線,給你裁兩身衣裳足夠了......”
老七頭一副笑嗬嗬的模樣,耐心的聽她balabala的說個沒完,還時不時的附和兩聲,最後道:“先給你自己做一身穿,天暖和了,也不怕穿的少,你常在外走動,應該穿的體麵些。”
肖春華身有同感道:“是這個理兒,你不知道,我今天可是被人小瞧了去......”
她把自己這一路上遭到的冷遇仔仔細細的跟老七頭說了一遍,老七頭聽完,跟駱華生抱拳正色道:“多謝幫忙。”
駱華生忙擺手道:“應該的,應該的,春花妹妹可愛的緊,還這樣的有孝心,任何人見了,都會施以援手的。”
老七頭對他說的‘任何人見了’不置可否,隻是將注意力都放在肖春華的身上。
眼見天色不早了,老七頭才客氣的道:“這邊夜裡不太平,駱公子還是早日回家吧。”
肖春華這才發現確實太晚了,她忙對駱華生道:“花生哥哥,阿爺說的對,這邊夜裡路不好走,你還是趁著天色大亮,先回家吧。”
駱華生起身告辭道:“那麼,我就先回去了。”又對肖春華道:“春花妹妹,改日咱們再一起出去玩啊。”
肖春華笑著回應道:“好啊,我如今在城西濟世堂裡做學徒,你有什麼事也可以去那裡找我呢。”雖然她也不覺著他能有什麼事要找她這個小孩兒的,但客氣話嘛,誰不會說?
駱華生答應下來,又跟老七頭告辭了一番,之後,才離開。
等他的背影看不到了,肖春華才在老七頭的眼前揮了揮小手,道:“人都沒影了,彆看了。”
老七頭道:“誰沒事看他?又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肖春華仔細打量著老七頭的神色,試探著問道:“老頭兒,你不喜歡駱華生嗎?”
老七頭沉吟半晌,道:“說不上喜歡不喜歡,你以後......算了,你們一看就天差地彆,恐怕以後也會少有交集。”
肖春華不滿道:“什麼啊,話說一半留一半的,我覺著,我們以後有很多的交集呢,哼!”
老七頭跟她說道:“若是有交集,那你就遠著些他。”
肖春華賭氣道:“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