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的手心處開始發黑。不是弄臟的黑色,它隱約顯現出和周圍皮膚截然不同的乾枯質地,而且正在漸漸向外擴大。我條件反射地把手伸到寬大的衣服裡麵,心裡一涼。不出所料,手指下麵摸到的已經是凹凸不平的骨頭和乾皮。
在地下呆了太久,遇到的都是些讓人喘不過氣的事情,我根本忘了照日光手電,馬上就要變成粽子了。
好在這時候九叔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個笑著的粽子頭上麵,隻有離我很近的槍哥才注意到我的變化。我剛想說幾句話蒙混過去,地麵忽然劇烈的一晃,頭頂一塊巨石轟地就砸了下來。
我迅速跳到一邊,可是緊接著,大大小小的石塊紛紛落了下來。托槍哥剛才那一炸的福,這個墓終究是要塌下來了。
來不及拿出手電,更加沒工夫解釋什麼。隔著煙塵,九叔在那邊大吼一聲:“快走!”
叔,我真愛鼓動大家逃跑的你……
我飛起一腳踢走了那個詭異的人頭,轉頭就衝了出去。可沒跑幾步,忽然發現身邊的槍哥不見了。扭頭一看,那位大哥正在麻利地把棺槨往身上扛。
“……大哥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想著它!”我跳腳抓狂。不就是錢麼?!天門那麼多錢,還差這一筆生意?!
“你先走!”槍哥吼道,“天門從來不做失信的生意!”
我咬了咬牙,困獸一樣原地轉了兩圈,一個跺腳,扭頭又衝了回去。
槍哥已經用繩子捆好了整具棺槨。我彎下腰用力一抬,順勢把棺材的一邊甩到後背上。
“任守你……”槍哥驚訝地抬頭。
“抬起那邊速度跑啊!你驚訝個什麼勁!混蛋我要是死了第一個拉你陪葬!”
搖晃和坍塌中,我看到槍哥臉上劃過一個若有若無的笑。一個不是那麼放蕩那麼荷爾蒙四射的笑容。
後麵的墓道不斷坍塌著,灰塵遮蔽了前麵的道路。我拿出手電佯裝照路,暗地裡往身上補充太陽光。看不太清楚前麵的墓道。好在這個墓室構造簡單,我記得我們進來的墓室是一個丁字口然後……呃,左拐還是右拐來著?
“左邊!”槍哥大喊著,像是知道我根本不記得路一樣。
我扛著棺槨一個急轉身,衝向左邊墓道。轉身的刹那,餘光瞥見了在丁字口的牆根處,那個殘缺的人頭正靜靜麵對著我,臉上依舊凝固著那個詭異的笑容。
我剛才……好像沒有把它踢出墓道啊?
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隻來得及在我腦海裡晃了一下,就立刻消失了。
衝進墓室門的時候差點沒刹住車。前麵就是張玄,他伸手攔了我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我和後麵的槍兵,又悶聲轉過頭去。
槍哥進來的幾乎同時,他身後的墓道一陣劇烈顫抖,嘩啦啦全部坍塌下來。
我氣喘籲籲停住,棺槨還來不及卸下來,抬頭就看見了墓室裡貼牆擺放的棺材。不由得脫口而出:“靠!槍哥,你記性怎麼這麼差?走錯了我們!”
我們進來的耳室隻有一些寒磣的陪葬,並沒有棺槨,盜洞開在耳室門口處。可這裡明顯是那個謎之空棺室啊!
然而話一出口我才發現不對。如果走錯的話,怎麼這一群人一起都記錯了?而且,隻有張玄剛才抬頭看了我一眼,其他的人都中了邪一樣,一聲不出。周圍安靜得可怕。那種死寂讓空氣幾乎都窒息了。半晌,舒道有些澀然的聲音響起來:“沒走錯。這裡……不是有空棺的陪葬室。”
我定睛看了一下周圍,差點沒叫出來。
這個墓室裡隻有一具棺槨。
——就算是謎之空棺室,剩下的那具棺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