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參與盜竊的第一個墓,是個元代將軍墓。從開始到現在經曆了明神道、困龍石、空棺室、鬥僵屍、屍體複活等諸多詭異事件,終於要帶著贓物跑路的時候,我覺得這大概也是我盜的最後一個墓了。
這個墓的結構很簡單。兩個耳室一個主墓室,品字形結構。其中一個耳室是陪葬人,可裡麵的兩具棺槨是沒有屍體的空棺。另外一個耳室是我們進來的那個,隻有些陪葬武器。
可是現在,我們進來的那個墓室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啊啊啊!!!”我抓狂地在門口一圈圈狂轉著,拚命揪著頭發,“一定是我們不小心都走錯了吧?不然房間怎麼可能消失?還是先去對麵看看……啊啊啊居然連墓道都堵住了!!!槍哥都怪你亂用炸藥這下我們都要困在這裡了!嗚嗚嗚歸根結底還是盜墓這件事情是犯法的不對啊!!!”
我簡直快要淚奔了。我不太怕打架,反正我也死不掉,開著外掛哪怕單挑五層血的BOSS都沒關係。可是這次是被困住出不去啊!回想起三年前被關在地下的那些日子,我骨頭都是疼的。這次更慘,和另外五個大活人關在一起,我不得不看著他們慢慢餓死,然後屍體腐爛,變成灰燼,而我卻是活的乾屍……
……太可怕了!
“冷靜!”紅搖雷霆萬鈞地一聲大吼,手裡皮鞭啪地抽到了我身上。這種女王樣讓我迅速閉了嘴,眼巴巴看著她:“搖……你不怕嗎?”
紅搖眉目冷豔地斜睨著我:“怕?身為天門的人,就該有遭遇各種危險絕境的覺悟!要泡得了馬子殺得了鱷魚,抗得了棺材打得了僵屍!這點小情況就怕,你算天門的人嗎?!”
我……我隻是個提行李的TAT……你饒了我吧……
可是目前的狀況,好像確實隻有我一個人在慌張。
“這不是剛才的任意一個耳室。”舒道說,“不僅僅是少了一具棺槨,更重要的……這裡其實根本算不上墓室。”
他敲了敲旁邊的牆壁:“沒有石磚壘壁,墓室整體是土質結構,壁麵上的痕跡可以看出是人力挖出來的,而且工程很粗糙。這裡簡直就像是隨手挖的洞穴。”
槍哥眯眼抬頭看了看:“上麵是土坯頂……不,也許根本就沒有頂,三米七八左右高度,如果和剛才的耳室深度相同的話,不需要寶頂來承重。”
“換句話說,這裡和我們進的墓根本不是一個地方。”九叔冷冷總結道。
“……叔,你是說,我們剛才集體穿越了嗎?現在打開棺材裡麵就有武功秘籍,需要我們練成之後才能突圍而出?這題材跨越度太大了吧?”
槍哥渾身抽搐了一下,他一隻手用力按住額頭:“任守……你閉嘴行嗎?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開口,我就覺得不怕神一樣的對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為了我們的集體安全還是最好先滅了你……”
槍哥對我進行了人身攻擊和武力威脅,我……審視了一下當前環境,默默縮了……
“不是一個地方……”紅搖突然說,“九叔,我們上來的那條路……不是明朝神道嗎?會不會是這座山上其實有兩座墓穴,塌下來之後,元代墓和明朝墓連在了一起?”
“不對。”舒道搖頭,“從剛才我們從主墓室出來開始,到達這裡之前,隻有主墓室開始坍塌,一路的墓道都還完好,也並沒有發現岔路,如果是連在了一起,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這個墓室,就好像它是突然出現,覆蓋了原有的墓室一樣。”
一時之間無人開口。無聲之中,似乎有種寒意在流竄著,讓我連說話都帶了顫音。
“可可……可怎麼會多出來一個?這是山石和土壤,怎麼會……覆蓋?是幽靈嗎?”
“見鬼了……”槍哥把衝鋒槍端在手裡,略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九叔,要不乾脆炸開好了。如果真的是覆蓋的話,我記得上麵離地麵並不遠。”
“炸你妹啊!”我跳起來,“你還敢說!這破地方還不就是你炸出來的!都怪你!”
“哦?”槍哥哼了一聲,“我怎麼記得,是之前的戰鬥裡某人沒出一點力氣才逼得我用炸藥的?明明有戰鬥力卻在一邊裝蒜……對了任守,我記得你剛才,手上好像有些不對啊?”
“你看錯了!”我堅決反駁,伸出兩隻爪子擺在他麵前,“哪裡有問題?你彆轉移話題!我們說的是……”
“夠了,都閉嘴。”九叔終於忍受不了我們的吵鬨,冷颼颼的目光掃了一眼我和槍哥。
他轉向墓室,道:“不能從上麵,槐山的土質濕潤疏鬆,而且槐樹很密集。我們不確定上麵是不是進來時的地方,貿然動手會引起徹底塌方。總之……張玄,能開棺嗎?”
“嗯。”張玄哼了一聲。
從開始他就沒怎麼說過話。除了剛衝進來的時候他抬頭淡淡看了我一眼之外,從頭到尾張玄都是一張木然的臉,垂著眼睛看著地麵。我真懷疑這世界上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驚訝的。
張玄走到墓室中央那口棺槨旁邊。這口棺並不大,本來元代墓葬裡的棺槨就足夠寒磣,可這具簡直不能用寒磣來形容,簡直就是兩塊薄板,古裝劇裡賣身葬父的棺材估計也就這種規格了。
他用長冥在棺蓋下方迅速一劃,單手用力,徒手就把棺蓋掀了起來。
我在第一時間躲到舒道身後,拒絕看屍體。
紅搖單手把我拎了出來:“好了阿守,沒什麼可怕的。彆跟個白癡一樣。讓開,我去看看。”
紅搖大步走上前去,沒有絲毫懼色地翻檢著棺內屍體。我壯著膽子瞄了一眼,還好,這次不是空棺。
棺內是一具白骨。
比起乾巴巴五官猙獰的腐爛半腐爛屍體,這種隨便哪個醫學標本室都能看到的白骨當然沒有那麼可怕。可我卻覺得它出現在這裡,更加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