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粽子的白骨(2 / 2)

這具白骨……太白了,沒有一點皮肉殘留,簡直像是塗了石灰粉一樣,慘白的顏色一眼看上去簡直晃眼。

紅搖動作利索地檢查者那具白骨,一邊說道:“這是一具男性屍骨,年齡大概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屍骨保存很完好,連最小的骨骼碎片都能清楚找到。死因是……”

她的手頓了一下,一絲驚訝掠過她的眼睛,緊接著兩根手指捏住屍體腕骨,極快地一抬,像抓著人的胳膊一樣把白骨半拎起來。

“……”

為什麼已經沒有任何結締組織肌肉組織的骨頭架子也能完整提起來!你以為你是標本麼?!

紅搖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她一寸寸檢查著那具白骨,臉色越來越難看。半晌,她的手一鬆,輕哼了一聲。

我一直看著紅搖上演著變臉絕技,看她停下來,才顫巍巍問道:“搖啊……那具屍體到底……怎麼了?”

紅搖瞥了我一眼,伸手拎著我的領子把我從舒道後麵拽出來:“彆躲在書生後麵,屍體麼……自己來看。”

紅搖的手搭在棺材邊上,玉指篤篤敲著木料,冷著臉說:“屍體死因大概是中毒。從咽喉到肋骨,骨縫發黑。但是外表慘白,是死亡之後毒藥的特殊作用。但是,並不完全如此。”

她指了指白骨的脊柱:“喏,除了顱骨之外,從頸到足,大的關節處全部楔入鐵釘連接,所以白骨才未分散,甚至能夠提起來。從楔處可以看出,鐵釘是在死者生前釘入的,死者因為劇痛掙紮,以至於楔口周圍都生生磨出了凹痕。指骨粉碎性骨折,肋骨斷裂,是人為所致,但卻並不致命。死者生前受過虐待。最重要的是這裡——”

紅搖忽然拽過剛才張玄掀到一邊的棺蓋,手指慢慢撫過棺蓋內部的幾道不明顯劃痕,一把拽過白骨的手,用斷裂指骨對著比劃了一下:“看到了嗎?這是人的身體弄出來的。碎裂骨骼的尖端,從內部劃上的。範圍……正好和屍骨擺放位置大致吻合。綜上所述,我推斷,這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在活著的時候,曾經遭受過極致虐待。手指被壓碎,全身關節被強行釘入鐵釘,在他還沒死的時候灌入了毒藥,被關在棺材內。掙紮良久之後,被灌入的毒才發作死去。嘖嘖,真是夠慘的。”

紅搖的語氣相當輕描淡寫。可正是因為這樣,反倒顯得事實更加殘酷的可怕。我覺得仿佛有股寒氣從尾椎沿脊柱慢慢爬上去,後背一片毛毛的。我不由自主靠近了看起來最不受鬼故事乾擾的張玄。

“張張張玄,你是乾這行的,這種慘死的人,一般都不會變成厲鬼索命的,對吧?”我充滿希冀的看著他,拉著他的衣角星星眼乞求,希望他和我一起睜眼說瞎話。

“……”張玄低頭瞥了我一眼,淡定移開視線,順便拽走了被我抓著的衣角。

“……你不說話我就一直抓到死啊口胡!”我惱羞成怒,一把拽住他領子。

大概是覺得和我這種廢物玩這種“鬆手嘛人家就不鬆哦嗬嗬嗬”的弱智遊戲太跌分子,張玄終於開口:“從格局看來,不會。”

“格局?”

“這個墓建在槐山上,是陰濕之地。但這個墓室的方位是生門,陰氣聚集於此然後迅速消散,一般不會屍變。”

張大神難得說這麼多話,我頓時有了一種心臟啪擦落地的厚重踏實感。於是我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開始看著眾人忙碌。

既然九叔舒道他們都這麼淡定,我這隻廢柴再怎麼捉急也沒用。還不如休息一下,等他們想出辦法了再賣苦力。

可是現在連張玄都在忙著分析的情況下,我這種心安理得就顯得格外礙眼。尤其對於某個一貫看不得我太舒坦的家夥來說。

“喂,”一隻穿著野戰靴的腳踢了我一下,口氣很不善,“你不過去幫忙嗎?”

“同樣是苦力族永遠當不上技術人員的家夥沒資格來說我。”

“你……算了。”槍哥挫敗的揉揉頭發,大概是覺得對著一個不願抬頭的發旋說話太費力,他索性蹲在了我旁邊。他沒有看我,叼著煙盯著前方,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喂,你剛才……手是怎麼回事?”

“沒事,很好啊!”

槍哥瞟了我一眼,眯起眼睛:“你彆跟我裝傻,任守。我可是看得清楚,你的手明明就……”

“槍兵,叫你過去。”

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我抬起頭,不知什麼時候張玄站在那裡,安靜地看著我們。一雙黑幽幽的眼睛深不見底。

槍哥的目光在我和張玄之間遊移了一會兒,終於是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起身走了。

我依舊直愣愣看著地麵,低著頭。張玄並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他從我身邊走過時,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謝謝啊,悶哥。”

被我抓住的人身體顫了顫,然後。他好像抬起了手,頓在空中。

隻停頓了片刻,下一秒那隻手不再猶豫地壓下來。重重在我後腦勺上麵用力按了按。

微冷冽的男音帶著薄霜般的質地砸了下來:

“白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