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居然會搞成這個樣子。”槍哥在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於開口道,“你和張玄真的是在不斷刷新我對笨蛋的認識——罷了,到此為止,我隻想送你兩個字:Shit!”
“你也刷新了我對無恥的認識——被一個能把英語單詞說成‘兩個字’的文盲說笨蛋,我寧願去死啊混蛋!”
槍哥冷哼一聲:“無恥也比笨蛋強!我以為就算有張玄的智商拉低你們的平均值,至少有你中和也能達到笨蛋水平。現在看來——好吧,你才是智商最捉急的那個吧?”
我不吭聲,槍哥就繼續說道:“自己這邊持有兩個人質,對方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就算你和那個龐漢昌勢均力敵,可捏爆頭的速度明顯比撕扯的速度快吧?這種幾乎是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你們居然還真的玩‘1換2’人質交換,你腦袋裡那玩意兒其實是核桃吧?”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終於出離憤怒了,“都是張玄那個白癡。天知道那個男的和他說了什麼,我還沒答應放人呢,他就一把把我拽下來拖走了。我去為什麼你不罵他啊!”
“你認為罵他有任何作用嗎?對牛彈琴也要需要你這樣的牛,而不是他那種石頭!”槍哥用一種“罵你是看得起你”的高傲目光睥睨著我。
我停頓了一下,然後和槍哥一起看向剛才一直被我們當做白癡參照標本不斷提及的張玄,他從開始就一直坐在沙發上,表情木然。注意到我們的目光,下巴微微抬了抬,表達出一種“你們叫我嗎?”的虛心乖巧好學生態度。
“……我謝謝你把我當牛看哦。”我說。
“完全不用客氣。”
槍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卻被這個動作扯得嘴角一歪。他問道:“那家夥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該死……我早就說過,遇到他絕不留情的!”
“他說,‘另一個在我這裡’。”張玄用平板的語氣陳述著。
槍哥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
屋子裡的氣氛很是低氣壓。從張玄那句話說出口開始,槍哥的表情就顯得凝重而且掙紮。良久,他才艱難開口:“好吧……這個理由,我勉強接受。那種畜生算好了我們不敢動他,該死的……”
“我能不能打斷一下……”我聽得一頭霧水,從這些含義模糊的語句裡,根本判斷不出來發生了什麼,“那個‘他’到底是誰?‘另一個在我這裡’有什麼特殊含義和知識背景嗎?”
槍哥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到他現在在拚命壓抑著某種負麵情緒。
“‘他’是你看到的那個小白臉,”槍哥簡單解釋著,“‘另一個在我這裡’代表著我們不能殺他,還要靠他來找另一個。至於是什麼,智商捉急的你不會懂。”
我看了他很久。槍哥一直低著頭,處於一種莫名的躁動氣息中。
“智商捉急的是你吧?”我慢慢吞吞說著,“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鬱悶,其實沒什麼關係的,身為一名天天吹噓自己世界第一的狙擊手,就算拿著M82A1被對方的Sniper打敗,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相信我,真的。”
我話還沒有說完,躺在軟榻上纏了半個身體的紗布的槍哥已經憤怒地把身邊的靠枕向我扔了過來,我敏捷地躲過,他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誰被他打敗了混蛋?!”槍哥咆哮著,“明明是狙擊手對決不是嗎?那個混賬居然把我引到了他藏了炸藥的包圍圈裡麵,直接引爆了炸藥!他這是違反精神的!混蛋……這種家夥簡直是男人之恥!”
……被我戳中痛點的男人惱羞成怒了。
“我一定、一定會殺了他……”槍哥咬牙說道,“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家夥,我會一個個殺了他們……”
他的臉色很難看,這不僅僅是因為被碎石炸傷了半個身體失血過多的原因,我隱隱覺得,這個時候的槍哥和平時的明朗烈性不同,他周身被一種莫名的戾氣包圍著,讓我連問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我會殺了他的。”槍哥站起來,有些神經質地重複了一句。他的傷不重,但是涉及的麵積太大,這樣站起來,有些地方又開始出血。
他推開我上前扶他的手,一個人慢慢走出了房間。
“怎麼搞的……”我納悶地揉著腦袋,目光轉向一邊發呆的張玄:“呐,石頭,你知道槍哥口中那個小白臉是誰嗎?”
張玄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肯定不會出聲時,他卻開口道:“黃宗。”
張玄居然能記住彆人的名字,這讓從未被張玄叫過名字的我心情很複雜。
基地的低氣壓持續了很多天,槍哥一反常態地沉默著。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打靶場,手中平穩持槍,在幾百米外的靶子上打出一個又一個滿環。男人沉默下來的麵孔冷漠而堅硬,那雙深深的眼眸裡不知道在翻湧著什麼。
就連九叔他們也不太正常。第二天九叔回來之後,槍哥就立刻告訴了他全部事情,九叔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複了那張淡然的臉。
隻是從那之後,他和舒道就很少呆在基地了。
“我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坐在紅搖對麵,艱難蠕動著被橡皮糖粘住牙的嘴巴,“槍哥我姑且理解為被刺痛了男人那顆悶騷的小內心,可九叔和舒道他們又怎麼回事?你知道嗎?昨天他又把我工資扣到了九百塊,理由居然是‘本月沒有行李扛所以隻發基本工資沒有獎金’!臥槽他家大姨夫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