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哥說話的時候,手依然緊緊抓著我的手腕。他的表情嚴肅至極,隻是簡短的一句話,聽完之後卻驟起蕭殺沉重之感。
不,蕭殺沉重的不是槍哥的話,而是九叔的目光。
槍哥話音剛落,九叔的目光就唰地移到了我身上。九叔的辦公室大而且空曠,他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麵,後麵是整麵的玻璃幕牆。沉靜高大的男人襯著萬家燈火的巨大背景,猶如帝王一樣睥睨且高不可攀。
我被這種鷹隼一樣深沉犀利的目光看得徹底怔住了。這目光不怎麼善良親切,反而像是在打量一塊肉一樣,不帶絲毫感情。我下意識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下一秒我就反應過來這種目光的含義。然後迅速甩開槍哥的手,一下子跳到了牆邊。
“我我我……我不是啊!”我靠著牆發抖,“槍哥你不是吧?!不是說了我身上沒有龍髓不會對我下手嗎?你居然把我當待宰的豬帶過來!出爾反爾會長不出JJ來的!”
槍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們兩個剛才的眼神交流是什麼意思。他無力地看了我一眼:“不,我不是在說你。”
他走到九叔的桌子旁邊,把手裡的石頭拿給他看。
“是這個,我在裡麵看到了方瞳的圖像。”
九叔接過石頭,對著光緩慢轉動著,轉到某個角度之後,他的目光凝滯在那裡。大概是這位BOSS還沒被哪隻眼睛這樣近距離盯著過,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舒暢。這讓我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心。
“我發現的哦。”在得知自己的性命沒什麼威脅之後,我又得瑟起來。顛顛跑到九叔前麵邀功,“怎麼樣怎麼樣?這個是不是那個龍髓……玉化的眼珠?”
九叔把石頭緩緩放下來。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舒道在樓下,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不過……”
九叔沒有從我們進來的地方下樓,他帶著我們直接乘室內電梯下去。我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原本是我的幸福生活目標的物流公司,發現偌大一個辦公樓,一路走來,除了我們幾個,我竟然連個清潔大嬸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這鬼地方當初到底是怎麼讓彆人以為是“物流公司”而通過審核的?
呃……說不定審核人員不是半夜來的?
電梯上沒有顯示樓層,好像是隻連接這兩個地方的一樣。我們走出電梯,沿著空蕩蕩的走廊沒走幾步,就看到右邊一扇門。
門上掛著一個正方形的木牌,上麵好像有一個奇怪的圖樣,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槍哥推進了屋子。
乍一看上去,這個房間就像是一個小型圖書館。四麵是直達天花板的實木書架。架子上擺放著看上去就很陳舊的書冊。房間中央的寫字台上,舒道正全神貫注讀著一些冊子。
“九哥?你怎麼來了,還有……”舒道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我和槍哥,“槍兵,任守?”
“舒道,你看看這個。”九叔直截了當說道,一邊把手裡的石頭遞給舒道。
舒道疑惑地接了過來。他戴上眼鏡,仔細擺弄著那塊石頭。沒有人對他解釋什麼。可舒道不愧是我們之中智商最高的,不過轉了幾下,他就發現了裡麵的不對勁。
“這是……”舒道驚呆了一樣看著石頭裡麵,“龍髓?”
“這就是龍髓嗎?”我驚訝地問,“龍髓……就是這種畸形得好像炸焦了的魚骨頭一樣的東西?!”
一想到槍哥追尋了那麼久、可能還是我身上出產的東西長成這種糟心樣子,我就覺得有些生無可戀……
“不……還不能確定。等一下,給我一段時間!”舒道語無倫次地說著,他的眼神都有些發直,雙手捧著石頭,踉踉蹌蹌衝到了圖書館後麵的一間屋子裡。途中絆倒了兩張椅子,頭還在門框上撞了一下。
我默默盯著舒道消失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一幕該死的熟悉。
“喂,槍哥,為什麼我之前會以為舒道是天門唯一正常的人?明明他和我差不多的樣子嘛。”
“……也許從前他沒有被你附體過的原因吧。”
九叔熟門熟路拉了幾張椅子過來,自己率先坐了下去,吩咐我們道:“隨便坐。”
看著這種長期紮營的架勢,再聯想一下舒道剛才目光狂亂的樣子,我很自覺地拉了一張最軟的凳子,順便從身上口袋裡摸了一下,掏出一副牌來:“三個人,誰當地主?”
槍哥盯著我手裡的撲克牌:“雖然我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可我還是想聽你告訴我物有雷同……”
“不是雷同啊,這就是從你房間裡拿出來的。”我一張一張翻著牌,一邊評論著,“這種每張牌圖案都是美女內衣秀的撲克怎麼可能到處都有,嘖嘖……槍哥你品味不錯,這些美女比A/片上的質量高多了。雖然打的時候會有種莫名跌破節操的錯覺……”
我話還沒說完,槍哥就從我手裡搶走了所有牌,麵無表情揉成一團,遠遠扔到房間另一頭的垃圾桶裡。
我麵對著越發低氣壓的槍哥聳了聳肩。
大家拒絕了我鬥地主的建議之後,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滯。九叔的目光一直有些深思。他問道:“槍兵,那塊石頭你是從哪裡得到的?”